蕭鼎見蕭炎失誤,雙腿鬥氣洶湧,在地面上猛地一跺,身形迅速拔高,直跳到地面數米,抓住蕭炎腳踝,把他拽了下來。
兄弟兩個落至地面,蕭炎目光死死盯着某處,面色漲紅,分不清是劇烈運動後的氣血上湧,還是心中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翻湧導緻。
蕭鼎沒注意到幼弟異樣,把他拽到地上後,狠狠壓了上去,抱着蕭炎的頭就開始揉搓。
蕭炎一頭被梳好的頭發,就這般被蕭鼎弄得散亂不堪,腦後的小揪揪也被揉開了。
傭兵們集體為團長鼓掌,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蕭鼎興高采烈,面上滿是雀躍與壞笑,捏着蕭炎的臉,想要欣賞幼弟氣急敗壞的表情。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蕭炎生無可戀的死人臉。
漆黑眼眸,此刻平靜宛如一潭死水。
“怎麼了小炎子!哥哥弄痛你了?”
蕭鼎被他這副模樣吓得不輕,忙爬起來,順帶着松開了對蕭炎的壓制。
卻沒料到,剛一松開這小子,他便恢複神采,不顧形象地在地上抓撓着爬起來,向着某處連跑帶颠地趕去。
“诶!小炎子!”
蕭鼎疑惑極了,什麼情況啊?
眼見着蕭炎一身沙土地急急忙忙向着一個方向跑,蕭鼎視線移過去,才見到原來是煉藥師正在與蕭厲談話,兩人眉目舒展,看來聊得很是投緣。
“啧……”
蕭鼎是真的摸不着頭腦了,索性抱着臂旁觀。
蕭炎在急匆匆湊到近處後,看到這兩人真真是相處得極為融洽,自家老師甚至伸手在蕭厲身上比劃着,尤為親密。
他腦子都仿佛被一團熱氣沖地懵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此情此景極為礙眼!
另一邊,蕭厲溫聲道:“先生可否幫我看看運行鬥技後,鬥氣流轉可有凝滞之處。”
藥塵點頭,表示并無不可。
于是蕭厲輕笑着,竟摸住煉藥師的手掌,湊到自己心口。
藥塵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縮一瞬,被他壓制住了。
藥塵:“?”
無他,隻是這般親密的舉動,除了蕭炎,還真沒什麼人敢對他做了。
藥塵雖有些奇怪蕭厲突如其來的舉動,卻也不覺得冒犯,畢竟是蕭炎最親密的家人,他也在蕭家待了這麼多年,都是自己眼睜睜看着長大成人的青年,縱容一些親近一些也并無大礙。
這副景象,落在蕭炎眼中,不亞于晴天霹靂,五雷轟頂,腦子嗡地一聲,什麼都顧不上了。
二哥摸着自家老師的手,那隻手真的骨節分明,手指又細又長,卻并不柔軟,自有一種獨特的力量感。這隻手較之常人的手溫度略低,但是摸着很舒服……
蕭炎最清楚了,他摸了十多年。
眼下,老師被牽引着,觸摸二哥的心口……
要瘋了要瘋了!
心底驟然冒出的是什麼呢?翻湧着,甚至要把蕭炎的心攪地混亂一片。
也就在此時,蕭厲扭頭,看向蕭炎,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當場讓蕭炎讷讷停住腳步,愣在原地。
那眼神不似往日,二哥看自己總是縱容的,柔和的,或者無奈的,驕傲的,卻從未有過如此,如此帶着冰涼的審視,以及一絲滿含深意的複雜。
藥塵下意識看過來,見蕭炎頭發炸開,雖然黑發也算得上柔順,但在地上撲騰了一會兒,已經滿是灰土了。
“怎麼弄得這樣髒?”
煉藥師歎氣,拿徒弟沒轍。
蕭厲按住藥塵的手,突然來回撫摸了兩下。
藥塵一驚,真真是摸不準蕭厲的心思,但到底沒将手掌抽回來,隻是驚訝地望着他。
蕭厲一直在盯着蕭炎,見自己不過是摸了兩把先生的手,蕭炎眼神就像帶着鈎子一般,刮在自己手背上,不由自主停住了動作。
“多謝先生,今日我的許多疑惑都解開了。”
藥塵這才自由,摸着手腕,搞不清楚狀況地下意識點頭,道:“無礙。”
同樣摸一頭霧水的還有遠處站着的蕭鼎,他越看越覺得氣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看先生,先生一如往日。看二弟,二弟好像也沒做什麼,就摸了一把先生的手。看幼弟,幼弟也沒停在兩人近處了,并未過去。
奇怪了。
也許是因為在同樣的頻道,藥塵竟與蕭鼎視線對上了,兩人面面相觑,都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怦——怦——”
心髒在劇烈跳動。
蕭炎不清楚,為何在二哥的目光下,他仿佛無所遁形一般,被看穿了所有想法。
分明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怎麼想的。
被蕭厲硬生生吓住了。
蕭炎手足無措,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最好不要再繼續靠近了。
眼見着幼弟的反應如想象中那般,蕭厲終于是确定了那個猜想。
他攥緊拳頭,身軀有一瞬的僵硬。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蕭炎還小,他雖然經曆了諸多戰鬥,但是人間百态,他也隻獨獨體驗過了最鋒利最瘋狂的強者曆練路,有些略顯平常,卻難以抵抗的常理,才是最可怕的。
綱常倫理,師徒人倫。
這些世人眼中的“禮法”,正是蕭炎未來也許會面對的最可怕的敵人!
他還那麼年輕,也沒見過什麼情情愛愛,不知在什麼年紀,就對溫柔可靠的師長,生出了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愛慕之心。
作為這小子的親哥哥,蕭厲真的沒辦法,也不忍心看到他越陷越深。
為難。
如何是好?
直接對蕭炎說:你喜歡上了你的老師,那是絕對不可行的?
還是直接給蕭炎介紹其他女子?
前者會讓蕭炎直接醒悟,明晰自己的心意,很可能弄巧成拙。
後者根本沒什麼成功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