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陸,煉藥師本就稀少,更不要說是高階煉藥師了。
哪怕是周圍的帝國,也不見七品煉藥師的蹤影。
因而古河的晉升之路,難以窺得方向。
面前這個看着格外年輕俊秀的人,其真實修為可以碾壓美杜莎,煉藥術雖不可知,然而擁有異火、來曆神秘,這加在一起,已然能讓古河心潮澎湃了。
在各方勢力浸淫已久,古河也能勉強壓制住那份蠢蠢欲動,按捺下旁的心思,專心伺候這位前輩。
待衆人入了室内,落了座,古河還笑呵呵地與煉藥師搭話,詢問他可有什麼需要的,又有什麼不适應的。
藥塵卻三言兩語應付了,對于這些寒暄,他并不是很有興緻。
似是察覺到了這位前輩不喜虛浮的恭維,古河心中反而定了下來,笑容也真切不少。
“我觀蕭炎小友修為又精進不少,前輩教導有方,我也有一徒兒,名為柳翎,平日裡頗不讓我省心。”
說罷,古河真情實感地歎了一聲。
藥塵沉吟片刻,淡笑道:“我倒是有些印象,對吧,炎兒。”
蕭炎愣了一瞬,自家老師很少這般叫自己。
不過柳翎此人,蕭炎還真的有印象,而且記得很清楚。
“回老師,數年前,他曾來到蕭家。”
古河額角青筋抽動,顯然有些氣憤。
“這小子被我慣壞了,無法無天。”
蕭炎安慰道:“柳翎兄性情灑脫,也很有天賦,而且他對于古河大師極為尊重。”
古河卻搖頭,道:“小友也不必為他開脫,他的性子我懂,以前,在這加瑪帝國,幾乎沒有什麼同齡人能與他競争,因此養成了一副驕矜自傲的脾性。”
蕭炎略帶詫異,道:“我當日見柳翎兄,并未覺出他有何自傲,反而對煉藥之術有一顆追逐之心。”
古河輕“咦”了一聲,目光迷離,回憶起自己這徒兒那時的說辭……
“見笑了,看來我這徒兒也是被小友驚住了,回來以後,安分不少。”
蕭炎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麼。
“小友性子沉穩,前輩自然是極為放心的。”
藥塵輕瞥蕭炎一眼,緩了一會兒,才輕點頭。
蕭炎面上帶着笑意,實際上,袖子下的手已然握緊了。
為什麼不立即點頭肯定?他不夠沉穩麼?
煉藥師白淨的面龐被茶水冒出的袅袅熱氣輕撫,呷了一口茶,才緩緩道:“小孩子還是要活潑些才好,我對炎兒很滿意。”
“哦?”
古河又深看了一眼蕭炎,“我倒是更羨慕前輩幾分了。”
蕭炎但笑不語,拳頭也松開了。
“我已經派人通知柳翎了,明日他便能到,屆時,也希望蕭炎小友能好好給這小子上一課,他雖然近來有些許收斂,可依舊算不得穩重。”
青年自然答應了下來。
古河眼角有淡淡細紋,他一笑,這紋就深了許多。
“那便好,那便好。前輩明日可有時間,我帶路,想請前輩參觀帝都的煉藥師公會。”
他見蕭炎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的模樣,補充道:“小友可與我那徒兒一同去,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多指手畫腳了,哈哈哈哈哈……”
藥塵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便答應了。
蕭炎與青鱗對視一眼,再瞅瞅一副坦然的煉藥師,都在彼此眼中察覺到了這樣一個訊息——又有人想要搶走老師/先生了!
然而蕭炎沒什麼正當理由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雖然想陪同自家老師一起,但丹王古河的話,實在是将他的路給堵死了。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主意。
蕭炎這個年輕人就想跟着老師,然而這話能說出口麼?
藥塵見自家徒弟有些異動,也沒想太多,隻當他是因為明日的安排心中有所波動罷了。
“炎兒,這幾日你可與帝都的同齡人好好交流一番,帶着青鱗一起。”
蕭炎僵硬地笑着答應了。
青鱗暗中給了蕭炎一個鼓勵的眼神,稍稍寬慰了青年冰冷的心。
再之後,古河談論了許多帝都勢力的趣事,不乏某些秘聞,讓藥塵都來了興趣,他對于加瑪帝國皇室那隻魔獸,與米特爾近來的異動都耐心聽着。
古河身居高位,多久沒有這樣費心去讨好他人了。
然而看着這位前輩身上雖帶着疏離,卻不顯倨傲的氣度,又在言語間察覺到這位前輩來源于自身實力的底氣,都讓古河幹勁十足。
當然,這位看着沒什麼架子,還很好說話的煉藥師,實際上卻并不是古河所想那般親和。
藥塵對于故人是有一種親近感在的。
那時候的一整個天府聯盟都是歸他在管,古河這人也算是他的一名手下,比之中州的自命不凡的老家夥,來自西北大陸的他算得上好說話且聽話的那一類了。
在蕭炎的一生,藥塵占的比重極大。
從成年禮到看着徒弟成為鬥帝,藥塵見過他的窘迫、落魄、喜悅、興奮……從最初的天才隕落,到初露鋒芒,到處于巅峰的不容置喙,到最後的漸行漸遠……
蕭炎經曆的事,遇見的人,都刻在藥塵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