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這麼想着,旋即跪了下來,把懷裡的軀體放在磚石之上,随後失去了意識。
……
天府之中,風閑整理着藥塵的東西,一件一件收拾好。
天府有一座山峰,是其餘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踏入的,正是那師徒二人所居住的地方。
以前隻是星隕閣閣主專屬的山峰。
那件事以後,就被蕭炎霸占了。
雖然這期間短暫地迎來了真正的主人,可好景不長,現如今竟是無一人留在這裡。
造化弄人。
藥塵這樣的人物,卻沒能活得久些。
風閑期盼着,暗罵自己淨想些不好的。
“塵哥……活着回來……”
每日祈願結束。
風閑正把藥塵用慣了的茶具收起,卻不料,也許是近來哀思如潮,精神恍惚,竟是失手打碎了茶具。
望着地上那一堆殘破碎片,風閑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他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拾起。
……
又報廢了。
玄空子沉默着捏碎廢丹,火焰升騰,将廢丹吞噬。
心緒不甯,強行煉丹自然是這種後果。
老人們更喜歡在丹塔生活,但仍有一部分煉藥師長期留駐在天府。
玄空子兩邊跑,正巧,這段日子年輕一輩的煉藥師成長起來,他需要照看一番。
可惜,天賦比起那二人,差了太多。
無論是蕭炎還是藥塵,在這個年紀早就混出了名堂,哪裡還需要他這個老家夥教導。
玄衣沉默着收起了藥材,省着再被玄空子浪費。
“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煉丹。”
玄空子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如相信蕭炎,若是他們能平安歸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玄空子無奈:“好,希望他們都能活着回來。”
……
蕭家,簌簌的枝葉作響,聽在耳中不僅不覺得飒爽,反而平添幾分郁氣。
蕭厲扒拉出幾個酒壇子,把外面的泥土擦淨,足足擦了小半日。
這幾個酒壇子也算是“身經百戰”了。
輾轉多地,最後還是被挖了出來。
蕭厲拍了拍,發出響聲。
蕭鼎拿着筆,在紙上勾畫,直到墨幹了,尚未動一筆。
兄弟二人如出一轍,心神不甯。
過了正午,蕭厲擦幹淨了酒壇子,去了趟内庫,安置好,方才回來。
見蕭鼎神遊中,他出言道:“舉了那麼久的筆,也不覺得手酸。”
蕭鼎如夢初醒,于無聲之中捏緊了筆杆,指尖發白。
“二弟,不知為何,我這心中始終靜不下來。”
說句不好聽的,他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蕭厲頓了頓,勉強牽起嘴角,不敢正視蕭鼎,說着自己都不信的話:“大哥,你多慮了。三弟和先生吉人自有天相,黑域之中一定有破解功法弊端的方法,你别忘了,三弟的源氣就是從黑域裡面得到的,其中的神秘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到的。”
蕭鼎面容冷峻,這是他面對旁人一貫的表情。
也許與他相熟之人無法想象,平日裡溫和寬厚,稱得上性情中人的蕭鼎,面對外人是這般模樣。
“二弟,你說的這些話,自己相信麼?”
蕭厲不語。
“黑域的危險,大家有目共睹。這次三弟帶着先生進入,根本是想要博取最後一絲生機。你也清楚吧,三弟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前往的。”
不知何時,風停了。
天氣本就悶熱,這下更是有無名燥氣從心底升騰而起。
蕭厲眉間扭曲:“我知道,我知道。先生他,撐不住了,蕭炎也撐不住了。”
本就經曆了一番生離死别,如今更是要蕭炎眼睜睜看着藥塵死去。
這是要他的命。
蕭鼎:“三弟本就……先生的真實身份是藥族神子,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現在,連神子的軀體也撐不住了,我光是想到,都……”
深呼吸,壓過那抹絕望的情緒。
蕭鼎帶着一絲哽咽,強忍着道:“這功法究竟來源何處,為何修煉至最後竟要把人活活凍死!”
蕭厲知道,蕭鼎隻是在發洩。
蕭鼎還在問:“先生為求保命,以身外化身闖蕩中州,偏偏為了救三弟,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三弟已經經曆過一次了,現在還要他經曆第二次……”
“但他不能倒下,他要把蕭家和天府撐起來!”
蕭鼎舉目四望,隻能看見空無一物的天空。
空蕩蕩的。
所有的重擔全壓在蕭炎一人身上。
背負着哀傷,絕望,承擔着生者的期盼,走下去。
蕭鼎不忍道:“我也是逼迫三弟的一員……”
蕭厲聲音嘶啞:“都會過去的。”
蕭鼎目光淩厲:“你總是把情緒隐藏起來,憋在心裡。”
蕭厲搖頭,不願多提。
黑域之中,蕭炎和藥塵到底怎麼樣了?
他們找到了解決之法了麼?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