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松田陣平現在是怎樣的心情,畢竟知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做什麼事一回事,親眼看見就是另一回事了。
“姓名?”
“北島千輝。”
“綠川光。”
“……”松田陣平欲言又止,“北島君,之前的綠川唯美呢?”
北島千輝滴水不露地微笑道:“回家了,這位是唯美醬的哥哥,光君。”
換做其他人可能就被北島千輝糊弄過去了,但是這是松田陣平。實際上北島千輝很清楚他糊弄不過去,但是他也很清楚松田陣平不會去追究這些小小的細節,他給了松田陣平一個台階,并且知道松田陣平一定會踏着這個台階下去。
松田陣平也确實這麼做了。他的目光掃過北島千輝與諸伏景光的衣服,在他們的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移開了視線。他沒有詢問那個消失的手提箱,一臉淡定地從兜裡掏出一盒煙包。
“介意嗎?”他問道。
“不,請随意。”
警官點燃了一根煙,在缭繞的煙霧中,似乎有誰與誰交換了一個目光。
誰與誰?北島千輝不知道,男人在煙霧飄起的那一刻就退後了一步,裝作一副不喜歡煙味的模樣。他淡漠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不遠處蓋着黑布的目标屍體上,直到松田陣平的聲音再次響起才回過頭去。
後面便是一些尋常的問話。
和北島千輝之前在摩天輪上設想的一樣,卷頭發的警官先生叼着煙盤問了他們幾句,就排除了兩人的嫌疑讓他們走了。
期間還裝作和北島千輝關系很好的樣子勉強交談了幾句。
而等他們一離開摩天輪的範圍,蘇格蘭臉上原本腼腆溫柔的表情就立刻冷淡了下來。
“據說你和這位警官的關系還不錯,”他看似随意地說道,“看起來是真的?”
然而北島千輝答非所問:“我怎麼覺得這句話應該還給你……看來你和波本的關系也挺不錯的,居然連這種消息都願意告訴你。”
諸伏景光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是臉上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回答我的問題。”
北島千輝沒有說話,他不經意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頸鍊,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低歎了一聲。
“你不是很清楚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男人說出的話語如同一根根泛着銀光的尖針,不留一絲餘地,“毫無意義的試探到此為止吧,蘇格蘭。我不會去計較波本把我的情報透露給你的舉動,所以你也最好别試圖滲透我的私人生活。”
“你的私人生活?”蘇格蘭嘲諷道,“你的私人生活就是與一名警察糾纏不清嗎?弗洛特,希望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他冷淡地說道:“不然我不介意幫組織清理一隻老鼠。”
“怎麼,你吃醋了?”
北島千輝輕笑了一聲。他溫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在夏夜的晚風中漫不經心地湊到諸伏景光耳旁,喉嚨中帶着些許模糊的笑意。
“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綠川君。”
他輕輕在諸伏景光耳旁呢喃,語調纏綿缱绻,眼底卻滿是呼嘯着的冰冷的火焰。
“你應該自信一點,雖然松田君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你是我一見鐘情的對象啊。”在蘇格蘭不為所動的冷漠目光中,滿口謊言的騙子歪了歪頭,“怎麼,你不相信嗎?”
“這種反應可真讓人傷心,綠川君,”他甜蜜地說道,“你應該相信我———我從不說謊。”
又開始了。
蘇格蘭想。
今天弗洛特非常不對勁。實際上從貝爾摩德那裡開始,他就發現了弗洛特許多「違和」的地方。
蘇格蘭所熟悉的弗洛特雖然行為模式也沒有什麼邏輯,但是他的脾氣蘇格蘭自認是摸清楚了的,這個男人固執又偏執還軟硬不吃,但是擁有一個極其珍貴的特質:坦誠。
弗洛特不會騙人,弗洛特從不說謊。不能說的東西弗洛特通常會轉移話題、或者保持沉默。實在逼問得緊了,他就會老老實實地告訴你不能說———隻要掌握這一點,弗洛特還是很好溝通的。
而如果弗洛特說謊了……那麼他說的話裡肯定有真話。
可是看看他面前的這個弗洛特吧。這人雖然臉上和弗洛特一樣挂着溫和可親的面龐,但是他說的全是蜜罐裡的虛情假意,他的每個字都仿佛是真心的,但實際上他隻是在遛着彎在騙你。
謊言随口就出,連草稿都不用打。
蘇格蘭想,就像是人格分裂似得。這與之前波本和他交換的情報幾乎一樣,金發男人提到了關于對方的性情,說似乎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當然,共同點還是有的,弗洛特和北島千輝都非常擅長隻說一半的真話,以達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以及,都沒有那該死的羞恥心。
而就現在看來,蘇格蘭認為目前是「北島千輝」這個人格處于主導位。
………這種類似于人格分裂的症狀是否可以被他們利用?
諸伏景光冷靜地想着之後要與降谷零交換的情報,一邊敷衍地避開了北島千輝。
“麻煩請你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弗洛特。”他冷聲道,“任務完成———别忘了你答應告訴我的事。”
“放心,不會忘的。”
“那麼,沒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這麼無情?”虛情假意的男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難得帶薪休假,不享受一下嗎?今天在遊樂場裡的費用全都可以報銷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