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理污染與完成任務之間,在TOP ROLLER(非自願)與TOP KILLER頭銜的比拼當中,時間滴滴答答來到了秋天。
而随着楓葉逐漸鋪滿瀝青,降谷零在深秋來到了位于日本石川縣南部的白山市。
白山市已經被紅色與黃色徹底覆蓋了,稀稀朗朗的楓葉在逐漸變涼的日光裡随風搖晃着,像是一串串金黃色的風鈴。金發的公安先生在楓葉中路過那些相當出名的日本古代合掌造房屋,順着風見給的情報資料走上一道蜿蜒的山道。
降谷零前兩天收到了幾份文件。
來自公安的機密文件裡仔仔細細地寫着白山市附近的村落、住宅人口、以及或許與「谷川春見」有關的重要線索——石川醫院。裡面記錄了三名名為「谷川春見」的詳細情報,其中一名是位女性,三年前以97歲高齡去世了,另一名是一位45的中年男性,目前還健在,且家庭美滿。而最後一名……
最後一名「谷川春見」也是男性,但是在11年前便失蹤了,據說是離家出走,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而他唯一的血親年歲已高,在孫子失蹤後沒幾個月也去世了。
這位「谷川春見」在失蹤7年後被政府宣告了死亡——也就是4年前的事。而恰好,恰好蘇格蘭拿到的資料裡明明白白地寫着弗洛特是4年前成為新計劃的核心實驗體,也就是弗洛特22歲的時候。
同樣是4年前,這個時間段過于敏感了。
金發的公安先生深知資料裡寫着的“4年前成為新計劃的核心實驗體”隻能代表弗洛特在這段期間參與了這場計劃,并不能證明16-22歲這期間的時間内,弗洛特是否有接收過其他計劃的實驗,也就無法證明弗洛特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的組織。
……但是11年前這孩子已經16歲了。
假如。降谷零想。假如這位「谷川春見」真的是弗洛特,從16歲被當做實驗體帶回組織,到大約22歲實驗成功、被允許出來活動,那麼便可以解釋為什麼這7年期間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一個離家出走的少年,甚至連目擊者都沒有。
但是——假如這位「谷川春見」真的是弗洛特——組織為什麼會挑選一個16歲的青少年?
如果隻是單純的需要實驗體,選擇年齡更小、所在區域更混亂、或者更容易控制的目标不好嗎?一個身體健康、正值青春期、滿身血性、情緒最不穩定的青少年向來不是實驗體的最佳選擇,因為他們實在是太能折騰了,更何況當時這位「谷川春見」甚至有合法身份、血親也尚在人間。
不穩定因素太多。這個少年根本不适合當實驗體。
降谷零明白這一點,組織不可能不會明白,那麼……是這位16歲的「谷川春見」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降谷零不知道,但是這很顯然是他讓風見查的重點。文件裡寫滿了所有曾經與谷川一家有聯系的村民地址和谷川曾經居住過的神社的位置,金發公安想,或許從這裡開始,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然而事與願違。
開局不利,降谷零此刻正站在山道上有些懷疑人生——他覺得他可能需要懷疑一下風見的職業能力——這附近看起來也有些太過于荒涼了,灌木叢生得到處都是,石階上暗綠的青苔斑駁而潮濕,一點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但是按照風見給出的資料,這塊區域應該是有住宅的才對……
降谷零頓了頓,他看着眼前有些陳舊的石塊,選擇了繼續前進。
周圍的樹木變得密集了起來。
台階上的青苔潮濕而滑膩,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唯一的人類踩踏在石頭上的聲音在這靜谧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沉悶,随着降谷零沿着山道走入楓林深處,陽光也逐漸被阻擋在茂密的葉片之間,偶爾有風吹過金紅交錯的樹葉,像是無數聲嬉笑着的竊竊私語。
它們在說什麼呢?
它們在說,看呐,又一個倒黴蛋——
「啪——」
有什麼東西安靜地被撕裂了。
降谷零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在莫名襲來的寒意中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然而斑駁的陽光依舊溫暖,鮮紅的楓葉依舊燦爛,它們形成了憧憧光影,落在幽綠色的青苔上,像是無聲的注視。
……有什麼東西在森林裡注視着他。降谷零想。
可是這裡沒有人。男人清楚地知道這條山道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是他的錯覺?
不。他不覺得那是錯覺。
公安先生向來很信任自己的直覺,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有人跟着他,但是警惕的公安先生還是沉下了眼眸,他一手拿着一份當地旅遊社提供的地圖,一手不露聲色地插進外套的衣兜裡,握住了裡面放着的一把折疊刀——這還是他之前開箱時随手放的,沒想到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然而他的防備似乎都做給了他自己看,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内,除了越來越強烈的注視感以外,降谷零沒有受到任何突襲或攻擊。
“……”有點奇怪。
山道逐漸陡峭起來,光線也變得暗了下來,金發男人頂着注視感硬着頭皮緩下步伐,沒辦法,他已經走了快半小時的山道了,降谷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号隻剩一格。
不是個好消息。男人握緊着手機,緩慢地将它放回了兜裡,重新握緊了那把折疊刀。然後他看了看眼前蜿蜒沒入深山的險峻階梯,又看了看另一個手裡的地圖,不由自主地第二次懷疑起風見提供的情報是否準确。
這個鬼地方真的有人住嗎?!
好在再走了一會之後,降谷零終于看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山道旁有一個稍顯破舊的路牌,上面隻有可憐兮兮的四個指标:向上前往■■神社,向左前往白山湖,和向下回到白山市。通往右邊的指标上沒有任何指示,隻有一個旋轉的圖标,不知道通往哪裡,隻能勉強看出同樣是通往山裡的。
其中寫着神社的幾個字模糊不清,最前面的兩個字更是直接連辨認都辨認不出來,老舊的路牌被時光侵蝕得相當嚴重,風兒隻是輕微的撫摸着,降谷零便看見了從路牌上嘩啦啦地掉下來的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