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氣得咬着嘴唇了,好似什麼時候哭出來都不奇怪,像洩了氣的皮球,抱怨道:“憑什麼我要被這玩意兒白白糟蹋啊!”
笙箫默的一句“那你願意被誰糟蹋”氣得她橫穿整個校場揍他,雖然最後也沒揍到就是了。天知道他怎麼忽然變的那麼厲害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正躺在冰室中,全身被燒傷。青璃氣得臉都青了,大罵她哪跟筋搭錯了敢在長留海底不守住清明境界開小差?笙箫默更是大罵她沒腦子。她難道根本沒想過那是多麼危險的地方?上神用來關押修仙門派的地方,還能不是險境不成?不是險境的話那些滾滾魚早逃出來了。而正是這番說辭,讓她聽出了點玄機。但現下,她實在無暇考慮其中深意,大口喘着粗氣,說剛發覺自己走神,緩過神來就發現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她隻來得及用千裡傳音呼救,根本逃不掉。鬥闌幹也被吓的不輕,感歎那是三昧真火形成的九天業火。神都不一定逃的掉,更何況她這個區區九重天的仙。斷然不可能。笙箫默嬉皮笑臉的問她那九天業火的眼色,但她卻感覺青璃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這點也被她默默記在心裡,當作線索。
現下有三個線索。她忽然感覺大腦一片清明,好似看見一束光,卻又抓不确切。顧不得傷,她就說想再下去看看,好像感覺到了些什麼。見她如此執拗,青璃隻好搖搖頭,同意她下去。笙箫默雖想陪同,但也知道不能這麼做,按捺住了心性,隻送她至海上,便打坐于其上方便施救,沒跟着一起下去。
來到海底後,她小心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當時所站之地并沒有再次遭受業火的痕迹。那結合青璃所說,這業火便是幻術,用來懲罰的。懲罰的對象,就是這海底的滾滾魚。而這些滾滾魚隻是長胖了些,又為何會受到懲罰呢?便是自家師兄剛才說的,他們其實是人。恐怕是被神變成了魚兒,囚禁于此。這些魚兒一旦出了海底便是越獄,就會魂飛魄散,故而長留有規定,不得私下豢養滾滾魚。至于他們犯了什麼錯,她想她有眉目。若非滔天大錯,上神們要費盡力氣降下這由三昧真火組成的九天業火幹什麼?神力充裕到用不掉不成?但如果真的犯下滔天大錯,為何沒堕魔?如果是玉帝謀反之後還好說,可以說是各路大神忙于應付伏羲上神,無暇顧及門派事宜,但這事發生在玉帝謀反前,這個時間點就很微妙了。天規甚嚴時期,犯下了不會堕魔的錯,但這錯卻大到招緻九天業火,實在是讓人費解。而為何要用三昧真火組成九天業火?火由三種顔色組成,溫度最低,甚至可以用來降溫的深藍色,溫度稍高的深紅色,和極高的淺黃色。但她的情況卻很不相同。現在想來,她為何确定自己受到了九天業火的懲罰,且被燒傷?她和那些弟子并不是同一個門派的,該是不算作罪人。上神施加的懲罰應該不會傷害所有人,否則的話自己這幾百年來下來數千次,早該輪回了。且上神提到了清明境界,即有清明境界之人就不會被罰,也就是說她六根還不淨咯?上神該是察覺到了,才讓她下來參悟的。三昧真火中有一昧便是昧心,火焰呈藍色,在這藍色海底中宛如無色。但藍色火焰卻是冰涼的,自己應當猶如跌進冰窟,又怎會被燒傷?自己為何會知道被無色的火焰懲罰了?她記起來自己是感覺到了熱,那鋪天蓋地的熱。而火焰溫度最高的部分便是那無色的部分。想來是無色的火焰成了外殼,包裹着藍色的火焰,懲罰了自己。
昧心一事她想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她并不是不喜歡師兄,隻是自己拉不下那臉。長留弟子須絕情,自己也一直在這個門派中長了千年,更遑論還是掌門,實在很難輕易說服自己不在乎門規。但這無色的火焰又是什麼呢?
待她再次回過神時,見整個門派亂做一片,弟子們哭着抱在一起,好似劫後餘生一般。一問才知道,她竟已經昏迷了百年!期間門派經曆了與玉帝的大戰,在鬥闌幹的幫助下才沒被滅門。究其原因,便是她拿手裡的這把昏迷了也不肯撒手的巨大的弓射穿了天穹,一箭射毀了玉帝的神體,一箭射穿了兜率宮的火爐,第三箭射死了迅速反應過來而擋在王母面前的紫薇大帝。但箭穿過他的身體,依舊射毀了王母的神體。此時此刻,不僅天上星子已再無規律可言,六界之中除了她青璃本人,笙箫默,以及鬥闌幹,已再無神。三支弓箭也在她的身側,她動動手指就可摸到。毀了玉帝和王母的神體,還真算得上是功高蓋世,隻是幹之前說一聲多好。
笙箫默已經氣得拿扇子扇臉了。要知道,他可是以儒雅聞名的,而文人都是扇肩不扇臉的。他見這師妹醒了,直問她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弓什麼箭,問她什麼時候覓得的,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任何人。說話力度之重語速之快好似内裡裝着年輕時的桃翁的魂魄似的。她當然是一問三不知。鬥闌幹指着她,叫她小妹妹,一字一頓告訴她,那弓叫做乾坤弓,那箭叫做震天箭。箭射中目标後過一會便會自主返回到持弓之人手中,不用主人去回收,且隻有三支。當年楊戬便是用這弓和箭殺了玉帝的九個子女,隻留下幽若這一脈。
她無奈的望着冰室的頂,罵道:“楊戬楊戬又是這楊戬!讓我昏睡了百年!待他生下來我要打爛他屁股!還沒投胎呢就給我添亂!”
這會兒罵的兇,待後來笙箫默生下來,她倒是不舍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