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屏住呼吸,下了床輕手輕腳來到門邊,手始終緊緊握着短刃,做好随時出鞘的準備。
“公子,看樣子是睡下了,要不你明日再來吧。”是店小二的聲音。
“嗯,你們這還有别的客房嗎?”另一人問道。
等等,這聲音。
“今日客滿了,公子你去别處看看吧。”店小二回答。
“好,麻煩你了。”
門倏地從裡打開,門外兩人皆是一驚。
“江大人,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和你讨論一下......”江逾白看了眼店小二,沒有繼續說下去。
店小二識趣離開。
司遙連忙将江逾白迎了進來,随口道:“我正想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先來了。”
江逾白頓了頓,問道:“找我?你可是想到什麼了?”
司遙點了盞油燈,昏黃瞬間在漆黑中彌散開來,她這才看清江逾白後背還備着一個包袱。
“江大人你先坐。”司遙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看着江逾白飲下才又慢慢說道:“沒有想到什麼,就是睡不着,想與你商讨一下明日的計劃。”
江逾白道:“巧了,我也是。對了,不知四郎小弟的水性如何?”
“水性?你是想讓我潛入湖底找密道?”
“有這想法,所以想問問你的意思。”
司遙好不得意,拍着胸脯答道:“包在我身上。”
江逾白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爽快,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司遙被看的不好意思,撓撓頭解釋道:“小時候在河邊長大的。”
燕州與金遼隔着一條将近四十裡路寬的交界河,河岸常年停靠戰船,士兵的日常操練裡便有水下作戰這一項,司遙耳濡目染,自然不在話下。
江逾白了然:“原來如此。”
司遙又道:“不過,江大人,你先莫着急,這事還得看天意。”
江逾白不解道:“天意?”
“嗯,我們需等一個時機。”司遙瞥了眼江逾白的包袱,轉移了話題:“江大人原先是打算來住店的?”
江逾白知道司遙自有打算,也不再追問,隻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本打算住的近些,能有個照應,聯絡起來也方便。”江逾白起身,悻悻道:“看來我隻能再另找住處了。”
“江大人。”司遙叫住他,“你若是不嫌棄,不如今晚就在我這将就一晚吧。”
江逾白邁出一半的步子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司遙光從背影便看出他的猶豫,繼續問道:“你可是嫌棄這玄子号房太過簡樸。”
江逾白轉過身,解釋道:“不是,行走江湖有個地方遮風擋雨就足矣,隻是怕四郎小弟不方便。”
司遙笑了笑,道:“這有什麼,你我都是男人,有何不方便,不必見外。”說罷,走到房中的羅漢塌邊上,躺了下來,眯着眼看向江逾白,“江大人,你睡床,我睡塌。”
話已至此,江逾白再推辭,反倒顯得矯情,他說了一句叨擾了,便把随身包袱放在放桌上,坐到了床沿上。
司遙伸了個懶腰翻身背對着江逾白就再沒了聲響,不過她并未睡着,而是仔細聽着房中的動靜。
過了一會,隻聽江逾白喊她。
“四郎小弟。要不然還是你睡床吧。”
他的聲音不大,隔空飄來,好似就在耳邊。
司遙聽見了卻故意沒有動,江逾白又喊了一聲,見還是沒有動靜,便在床上躺了下來。
不一會,身後便傳來均勻的呼吸,盡管很淺,可在無盡的夜幕中,還是異常清晰。
司遙悄悄翻了個身,面對着床,床上的男人躺的筆挺,連睡覺時都背如戒尺,不曾放松半點警惕。
此時的他,像一座沉睡的山巒,靜谧又沉穩,胸口起伏,月光穿過窗棂踱在他身上,宛若那山峰上虛無缥缈的雲霧,叫人看不清全貌。他這番模樣,與前兩夜在屋頂上的相遇,截然不同。
不知是不是房中多了個人的緣故,司遙的心莫名的踏實下來,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阖眼前她心想,
江逾白啊江逾白,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