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兒,拿好這個!咱們隻要順利走進張家大門,後半輩子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那可全是你的了!隻要,這沉香木不掉地上。”
白邵禾甚至都不用猜,肯定是前面那些人用棍棒打他,新郎還得忍受着走進張家大門。秦千千滿眼憤怒,她扔了手裡的缰繩在,側身跳下馬,朝張沛兒她們那邊走去。
白邵禾趕忙過去阻止她,現在她們單槍匹馬的,實在不好仗義執言。而且白邵禾算是看明白了,那個安皓軒,根本就是自己自願的。
他身為楓林鎮本地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張家的習俗?而且今日蹉跎至今,他一句怨言都沒有,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于是白邵禾不由分說地拉住秦千千,神色凜然地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秦千千隻好站在一旁,眼神悲憫地看着安皓軒。
從安皓軒雙手接過沉香木開始,張沛兒就頭也不回地走向家門。路過秦千千時,她抓起秦千千的手腕,幾乎是不由分說地拉着她一同往前走去。
秦千千低頭看着她修長卻又有力的手,掙脫不開,隻能任由她拉着自己。白邵禾趕忙跟上,生怕張沛兒對她不利。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腳邊衣袂翻飛,秦千千頭上豎着的發帶也随着頭發,施施然地上下起伏。
白邵禾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向來都是掌控大局的人。
可今天自從看到她眼眸之後,他就時不時的會注意到一些細枝末節,一些以前隻會覺得繁瑣無用的細枝末節……
比如現在,他看到了張沛兒用力導緻發白的骨節。
不知出于何種緣由,他快行兩步,一掌打在張沛兒的小臂,那人吃痛放開了秦千千的手腕。
好在秦千千原本步子就邁得開,這才使張沛兒突然脫力後,她還穩穩站住了腳。
張沛兒轉頭戲谑地看了一眼秦千千和白邵禾,她一點都不生氣。反倒是秦千千一臉驚訝地看着白邵禾。
“你不是說要顧全大局,剛剛還不讓我站出來,現在你……”雖然剛剛他沒說,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秦千千疑惑,這人怎麼短短一刻鐘就出爾反爾?
白邵禾眸色微暗,“我擔心你。”
兩個人邊走邊說。秦千千表情疑惑,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畢竟待會兒要挨打的也不是她。再者說,這張沛兒又不是在門口決定要娶她……
等她們走上台階時,張沛兒負手站在門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轎門口的安皓軒。
喜娘眉開眼笑地往下宣布:“打喜儀式,現在開始!”
安皓軒面如死灰地往前走,門口站着的十二個壯漢,也排列整齊,兩排之間僅容三人并排通過。可他們手中的棍棒,足足有兩人那麼寬。
也就是說,左右兩邊的棍棒,都能砸在安皓軒的身上。
事實比秦千千和白邵禾想的還要糟糕,那些棍棒下手狠厲,卻又隻打在背部,甚至連安皓軒的鳳冠都沒有打亂。可背後沉悶的擊打聲,敲擊着在場每個人的心靈。
看着周圍在歡呼雀躍的人群,白邵禾覺得很是荒謬。秦千千閉着眼長出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後,她高喊一聲:
“夠了!”
張沛兒眼神驚惶地盯着她看,那眼神看的秦千千心裡發毛,但事到如今,她隻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結果還沒開口,就有兩個嬷嬷走了過來,她們畢恭畢敬地說,老太太請她過堂說話。
“不行!”
白邵禾一把把她護在身後,這跟着進去是生是死,誰說得準!都說張老太太心腸毒辣,白邵禾怎麼也不能讓她帶走秦千千。
可張沛兒上前勸慰他:“白公子放心,我保證她不會有事兒的。”說罷,她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就有加了一句。
“若是她出了意外,我以命相抵。”
白邵禾冷笑一聲,這人以為她的名很值錢嗎?可誰知秦千千主動站了出來。
“既然張小姐這麼說,那我信你。邵禾兄,我去去就回。”
臨走前,秦千千還壓低嗓音,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而後一切仿佛都被靜止了。婚宴儀式也暫時停住,安皓軒還站在台階之下,周遭看熱鬧的人群,依舊是在竊竊私語。
“那丫頭算是要涼了吧?”
“哎呦,這還用猜?老太太出手,哪次不是把人整得死死的?”
“那小妞長得花容月貌的,可惜了,又要被那老妖婆嚯嚯死了。”
白邵禾第一次厭惡自己的敏銳的聽力,那些話聽得他異常煩躁。直到秦千千出來,他連忙上下掃視,看到她安然無恙後才徹底放心。
可她的表情很不對勁兒。
“沛兒,傳你家祖宗的命令,儀式照常進行吧。”
白邵禾簡直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從秦千千嘴裡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