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身後烏泱泱跟了十幾号人,白邵禾耐心告罄,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那你正好給我解釋解釋,你一路派人跟着我們,是何用意?”他表情陰翳地發問。
穆元基一擡頭,卻是滿眼委屈,“三哥,那都是父皇讓我幹的事情,真的!”
說着,他還想去攀扯白邵禾,白邵禾後退一步,沒讓他得逞。他身上還沾染了隻有天家才用得起的熏香,白邵禾不願意讓那味道沾上自己的衣襟。
雖說明天,他隻能跟秦千千相處半晌,但絲毫破綻都不能有。
看着他這般嫌棄自己,穆元基也有些挂臉,自己千裡迢迢來這裡,他還讓自己一直跪在地上,他穆軒岚可真行!
“帶上你的人立馬滾。”
白邵禾轉身就準備走,穆元基在屬下的攙扶下起身,屏退身後的侍衛後,他不緊不慢地喊住白邵禾。
“三哥,這次真是父皇讓我來的,隻不過倒是我主動跟他提起的。畢竟萬一我不來,你到時候舍不得收拾秦千千,那可怎麼辦?”
白邵禾最厭惡别人威脅他,此時此刻,穆元基說這話就是在找死。
收到預料之中的死亡凝視,穆元基這次則是沒在怕,至少裝出他不怕的樣子。他從懷中掏出一封金漆封印的密函,遞給元德。
畢竟,他還沒有勇氣挑釁穆軒岚。
“給我皇兄看看,這是父皇讓我過來協查的憑證。皇兄不給我面子不要緊,父皇的命令你不會不聽吧?”
看到他這種狐假虎威的表情,白邵禾厭惡地睨了他一眼,沉聲開口:“元德,把密函燒了,趕他走。”
穆元基眼睜睜看着元德燒了那封信,他氣的上去揪住元德的領子,要挾他這是想死了。
有白邵禾在這裡,就還輪不到他穆元基斥責自己的人。白邵禾轉身朝他走去,穆元基迫于壓力松了手,可他後退兩步後再不願讓步。
“我隻跟你說一遍,我的計劃你不準插手,你要是敢動她一絲一毫,我會讓你百倍千倍地還回來。上次放了楚風,這次我就還有本事放了她。”
楚風,就是那個他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碎了,天天囚禁在家裡的殺手。
白邵禾言語中的威脅不言而喻,而他清楚穆元基的性格。他敢大大方方離京,那就說明,他肯定是把楚風一同帶來了的。
不然,穆元基甚至都不會出他的王府。
果然,一提到她,穆元基就跟失心瘋了一樣。他咬牙切齒地警告白邵禾,“有事沖我來,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白邵禾冷漠一笑,丢下一句“看我心情”,就揚長而去。
這麼多年過去,穆元基還是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端坐在屋中的白邵禾,蔑視地嗤笑他,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敵人,是最為愚蠢的事情。
穆元基拿秦千千威脅他的時候,白邵禾當即就想掐斷他的脖子,可他忍了下來。
但穆元基就做不到,隻要牽扯到楚風,他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除了示威,再沒有别的手段。
想到秦千千,他低眸盯着還在熟睡的人。這兩天他沒有一刻心是不痛的,伴随心痛出現的,還有幾分恐懼。
他越發擔心她之前的說法是正确的:總有人要治她于死地。原本白邵禾以為,他站的夠高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人誰會奈何的了他,那他就可以保護好眼前之人。
可現在無不昭示,他的想法錯了。
皇上對長生的渴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正因為如此,白邵禾才不得不擔心皇上會為了找尋長生之法,而下令處死秦千千。
長生本就是個虛無缥缈的事情,而皇上不知道從哪裡聽來,姜千秋知道那藏滿經書卷軸的雲岫山位于何處,于是事情的落腳點就落在了秦千千——這個唯一聯系的上姜千秋的人身上。
白邵禾此行就是為了見到姜千秋,為此他謀劃了很久,做了很多準備。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先叛離了計劃。
就連馬上要執行的、早就謀劃好的綁架逼問,也幾乎進行不下去。可他是儲君,宮中性命垂危的人是他的父皇,他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如此想來,穆元基在這裡也好,最起碼能逼迫自己回到征途,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壞了計劃。
而且白邵禾不相信,姜千秋就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淩虐至死,既然上次簡則明的偷襲都能引出姜千秋,拿這次說不準也可以。
秦千千早上起來,就覺得渾身酸痛,仿佛被人捶打過一頓似的。
看着身邊還在睡夢中的白邵禾,她蹑手蹑腳地起床,剛站起來就直犯惡心,她急忙跑出去,結果肚子還撞在門闩上,痛的她小聲抽氣。
白邵禾悄然睜開眼,不放心地看着她離去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