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的當晚,姜千秋就動身去找楚風了。
彼時的楚風正在璃光海那邊,過着風餐露宿的殺手生活。不富裕,但相當惬意。
“托閣主的福,沒有你帶來的這瓶清風酒,我還真沒處找這口酒呢。”
楚風沒有見過芳草閣的閣主,可她能輕易找到自己,還能揭穿自己的身份,這世上除了秦千千,也就閣主有這能耐了。
姜千秋與她同坐在星輝夢澤邊,伴着滿天繁星與碧波燦爛的大海,她仰頭喝了一口酒,有些晃了神。
“這清風酒本就是釀給我自己喝的,現在,也算是撥亂反正了。”
楚風萬萬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看來閣主還是挺揮金如土的,不過也正常,她腰纏萬貫,就算享受一下,也沒什麼錯。
姜千秋不用轉頭,就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她無語地搖了下頭,話語中卻都是笑意。
“突然懷念千千了,她在的時候,像這種時候,她最起碼會幫我解釋一下。我之前喝的酒,都是我自己釀的,并非揮金如土。”
楚風心中詫異,這人難不成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姜千秋淺笑一聲,故作高深地逗她。
“等你活個千百輩子,你就會發現,這世間,也就那麼些事兒;世間的人,也就那麼多想法。”
海風呼呼吹了一晚,沒有姜千秋這一句話效果好,就這一句話,讓楚風從前心涼到後背。
楚風再定睛一看,閣主正在低頭淺笑,才知曉自己是被耍了,她心中升騰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是驚喜,更是意外。
若不是親眼相見,誰敢相信,名震江湖的清風閣閣主,并非傳言中那般光風霁月、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而是如此活潑生動之人?
“閣主,你聽到江湖上那些不符合你的傳聞,你會生氣嗎?”
楚風其實想問,她會不會想讓世人知道,她并非那些離譜傳聞一般。
姜千秋仰頭飲酒,對此她毫不在乎。
“名滿天下跟聲名狼藉,在我看來沒有區别,我不需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本性,隻做自己就好。”
她這番話其實是在點楚風,自從逃脫魔爪後,“楚風”這個名字,就跟一些皇家秘聞、江湖趣聞綁在一起了。
有她名字出現的地方,總會有人講她被皇子囚禁的故事,再加上編排過的故事,越傳越離譜。
秦千千還在的時候,有她交代手下控制江湖風口,可後來她不在了,那種言論更是甚嚣塵上。
以至于,楚風現在隻能靠面具僞裝成别人,不能做回自己。
楚風聽到這話,心思微動,她算是明白閣主為何是那麼多人心中的白月光了。
寥寥幾句,她便在救自己。
可困境重重,又怎是幾句話便能改變的呢?
姜千秋用自己手中的酒壇,撞了下楚風手中的酒壇,飲完最後一口酒後,她從沙灘上起身。
“不急于一時,我說過的話,有些人要反應一輩子。”
她看着手中的酒壇,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帶走。
“走吧,既然到了這裡,帶我去見一見千千吧。”
晏信是為了秦千千來的璃光海,這楚風知道;而楚風也是為了秦千千的墳冢來的璃光海,這姜千秋也清楚。
她此次來,一是見楚風,另一件必須要做的大事,就是去看千千。
面對修葺完備的墳冢,楚風以為她會跟秦千千講幾句話,或者陪她坐一會兒,誰知道姜千秋隻把自己手上的空酒壇放在墳包上。
“閣主,這是何意?”
“她這輩子沒喝過清風酒,我帶酒壇來氣氣她,她平時氣性大,說不準能氣活她。”
……
楚風看着跟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她現在很是懷疑,閣主是不是比她年紀還小。
并未跟秦千千再說一句話,連句哀悼都沒有,姜千秋就在那面朝大海、背依青山,風水極好的墳前,跟楚風交代接下來的事情。
“此事必須得你去做,也算你報仇的一部分。”
聽完姜千秋的話,楚風恍然大悟,閣主其實還是在為千千收拾後事。
若不是千千與穆軒岚情意相投,那穆龐兩家聯姻,則是闆上釘釘之事,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陰陽兩隔,也隔不開穆軒岚對千千的愛,導緻龐家千金隻能嫁給穆元基。
可穆元基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龐家千金的将來,隻能自己出面恐吓一下穆元基了。
“隻是……”楚風少見的躊躇了,姜千秋卻不以為意。
“我會暗中護着你的。”
匆匆回到府中,穆軒岚徑直趕去寝殿,看着桌子上的包袱,他腳下卻隻剩躊躇。
三個包袱,一個淺粉、一個深藍,還有一個是少見的鴉青色。
不用說,淺粉色的肯定是給冬芸的,隻不過冬芸現在在學堂,并不在府中。
元德想也知道,深藍色的包袱應該是自己的,老闆曾經誇過他,穿深藍色衣服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