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急而切,混合着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低吟。
盧進保久經人事,哪能識别不出這種聲音?當下心裡“咯噔”了一聲。
然而這到底是皇子寝殿,不好擅自闖入,遂急匆匆地趕來請示成帝。
據說成帝步辇到時,聽見房中呻吟仍未停歇,當即勃然大怒,一腳踹開了寝宮大門,将兩人當場抓獲在床!
親眼所見,鐵證如山,裴則逸如何也抵賴不得。
青霭講得繪聲繪色,阮箋雲盡力抑制着臉上的表情,心中咂舌。
聽到有關那事時,忍不住悄悄擡眼,瞄了裴則毓一眼。
說出去不怕人信,做夫妻已有月餘,兩人之間卻比今日的主角還要清白許多!
砸了香爐,成帝似是仍不解氣,随即重重一掌拍在案上。
“私相授受便也罷了,你竟還敢在選妃之時做出這等寡廉鮮恥之事!”
“若此事傳出去,要讓群臣如何議論皇室,如何議論朕!”
“朕因你而蒙羞!”
天子之怒,流血漂橹。
阮貴妃身子抖了一下,拼命忍住喉中的哽咽,卻還是洩出了一絲哭音。
成帝發洩完,總算氣順了一些。
平複半晌,才盯着裴則逸沉沉開口:“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裴則逸渾身散發着酒氣,眉目間瞧着有些憊怠,朝着成帝一叩首。
“都是兒臣之錯,但請父皇責罰。”
成帝聞言,面色稍霁。
“總算還有些擔當。”
“朕明日便會頒一道聖旨,将許家二女賜婚于你。”
此事宜早不宜遲,若聖旨及時,消息傳出去時,還能以兩人早已定情,隻待聖旨賜婚開脫。
賜婚?
裴則毓不置可否,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恐怕有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吧。
果不其然,隻聽阮貴妃“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哭聲凄厲:“陛下!”
她膝行着向前,一張明豔的臉哭得梨花帶雨:“陛下三思!那許家二女出身低微,其母甚至曾在樂坊為伎,逸兒天潢貴胄,怎堪相配啊!”
成帝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度升騰,怒吼道:“是他污了姑娘家的清白!你若有怨言,怎不問問自己的好兒子,為何做出這等龌龊之事!”
阮貴妃尖叫一聲:“陛下怎知不是那妖女勾引逸兒!”
“她母親出身樂坊,定是教她了些下流功夫,就是為了今日攀上逸兒!”
裴則逸不忍,伸手去拉她,低聲道:“母妃……”
“你閉嘴!”阮貴妃狠狠甩開她的手,目光仍逼視着成帝,“陛下若不信,何不召那宮婢來問,看她是如何從席間走到逸兒床上的!”
成帝原并未往這方面想,此時陡然聽阮貴妃提起,心下不由得也生出幾分疑惑。
皇後自起始便一直保持沉默,此時見成帝動搖,終于溫聲開口道:“陛下若有疑慮,不如将那許二姑娘一并召來問話,也好對照一番。”
開玩笑,她怎能容許阮貴妃一言堂的存在?
那宮婢在容華宮做事,自然任憑阮貴妃拿捏,想她說出有利阮貴妃一方的話,自是易如反掌。
阮貴妃一直心心念念着要給六皇子找個有分量的嶽家,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成帝沉吟片刻,颔首應允:“也好。”
不多時,兩人被宣召上殿。
許令窈跪在裴則逸身側,鬓發散亂,纖細的身體裹在披風裡,隻露出一張蒼白俏臉。
她眼角淚痕未幹,眉目間一片頹色,如嬌花摧殘,令人心生憐惜。
裴則逸餘光見她這副模樣,抿了抿唇。
“朕問你,你為何要去六皇子的寝殿?”
“臣女……”
許令窈咬住唇,再擡首時,淚已盈盈于睫:“回陛下,臣女事先并不知那是六殿下的寝殿。”
“你撒謊!”
那小宮女聽她此言,猛地擡頭,雙眼寫滿不可置信。
“明明是你說拾到了殿下的玉佩,問我殿下寝宮在何處的!”
許令窈回望她,眼神滿是受傷:“姑姑何故污蔑我?我與殿下分坐兩席,從未遇見,如何撿到殿下玉佩?”
“再者,若我當真拾得玉佩,為何不交由宮人,非要親自送還呢?”
小宮女脫口而出:“我以為你是會……”
“咳、咳咳!”
阮貴妃忽然猛地嗆咳一陣,待衆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後,才楚楚道:“臣妾前些日子受了風寒,還沒好全……”
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一洩。
問話被打斷,成帝神色不豫,不鹹不淡地寬慰了句:“貴妃注意身體。”
阮箋雲這邊卻是思忖着兩人方才的話,腦中忽得劃過一絲電光。
芙蓉魚片,佛茹忒果熬成的湯。
她瞳孔驟然一縮。
會……
惠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