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則毓自然是不介意的。
這一結果青霭和時良都喜聞樂見,一個立刻吩咐淨房燒水,一個快步去書房拿寝衣,動作利索極了,好像一個耽誤,兩人就要反悔了似的。
依舊是阮箋雲先行沐浴,裴則毓在卧房裡等她。
一道門隔絕了所有旖旎情絲,裴則毓閑來無事,索性好好看看她日常所處的地方。
原本他一個人住時,卧房裡除了必備的大件之外,鮮少見什麼裝飾。
清清冷冷,俨然一個“雪洞”。
然而她住進來後,到底是不一樣的。
博古架上擱置了幾尊青瓷花瓶,斜斜溢出幾枝桃花,夜風一吹,清香就湧入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窗下的小榻前多了一個桦木的架子,做工雖有巧意,但到底粗糙了些,不似出自府中工匠之手,上面滿滿當當放着她的書,甚至還有幾本放不下,堆在了榻上的矮桌上;
更不必說隻有她才用的妝鏡台,胭脂首飾被歸置得井井有條,一如她人一般,給人以清爽沉靜之感。
裴則毓沒見過其他女子的妝鏡台是什麼樣的,但此時卻覺得,她的東西似乎太少了些。
皇子府的中饋此時應已完全握在她手上了,妻子是個識大體的女子,想是不好意思用府裡的銀子置辦花銷,說不定至今都是在用自己的嫁妝。
自己得尋個機會與她說清楚,府中銀子,随她調度。
不經意舉目,望見那件搭在屏風上的丁香色羅裙,忽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日妻子似是盛裝打扮了一番。
唇色鮮妍嬌嫩如春景,黛眉缥缈烏黑如遠山,連衣裙都是平日不常穿的小女兒家喜愛的豔色。
他很喜歡。
可……
一股無名妒火從心底漸漸燃起,裴則毓微眯了眯眼。
今日如此動人的她,卻并非單獨為他綻放這份美麗。
隻要想到曾有人目光在她臉上留戀,他就心情陰郁,心底隐秘滋生出陰暗的欲望。
想把她鎖在這座院子裡,隻能給他一個人看。
這種舉世無雙的美麗,隻能為他一個人綻放。
“咔哒”一聲輕響。
門開了。
阮箋雲從袅袅白霧中走出來,身上還帶着迷霧朦胧的水汽,連眼角眉梢都格外濕潤。
“殿下,您……。”
不經意擡眸望向裴則毓,口中的話随即一滞。
是她錯覺嗎?怎麼覺得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一種令人心底發寒的悸動?
宛如鷹隼盯上了獵物,眼中滿是密不透風的占有欲。
連眼角都因着激烈的心緒,微微發紅。
但下一瞬,裴則毓面色恢複如常,朝她笑了一下,起身走進淨室。
眼前霧氣逐漸散去。
阮箋雲站在原地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是自己方才看錯了。
裴則毓這般高潔清雅之人,怎會露出那種陰暗潮濕、有如毒蛇環伺的眼神?
隻是那個眼神……
阮箋雲蜷縮在被子裡,不自覺地顫了下眼睫。
如同被鎖定了般,令她下意識地感到害怕,想要逃離。
裴則毓動作一向利落,不久就推開了淨室的門,走了出來。
阮箋雲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索性背過身去閉上眼裝睡。
裴則毓出來後,一眼就看到了睡在床裡側的妻子。
她背對着自己,一頭烏發柔軟如藤蔓,柔柔地鋪在枕上,呼吸透出刻意地均勻,身形微微起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裝睡。
裴則毓無聲地笑了一下。
她與自己獨處時,好像總是很緊張。
于是也配合地放輕腳步,熄了蠟燭,無聲地上了床。
身側驟然陷下去一塊,阮箋雲知道是裴則毓過來了,呼吸緊了一瞬,随即恢複如常。
然而下一瞬,腰間驟然多了一條手臂。
還來不及反應,那條手臂一用力,她身子便被翻轉過來,落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阮箋雲猛地睜大眼,正對上那人含笑的目光。
一隻大手随即蒙住了她的口鼻,眼前俊美如神祇的男人低下頭,醇厚低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說,為什麼裝睡?”
他柔軟的嘴唇緊貼着她耳骨,阮箋雲耳朵素來最為敏感,當即便燒了半邊臉。
她有些呼吸不過來,兩手去扯他的手。
誰知那隻攏在她口鼻上的手猶如鐵鉗一般,任她如何用力,也不挪動分毫。
“不說?”含笑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不說的話,就不讓你呼吸。”
他空出來的另一隻手也沒閑着,不緊不慢地捏着她的後頸,順着她突出的頸椎而下,溜進寝衣,毫無顧忌地滑過振翅欲飛的蝴蝶骨,随後是流暢順滑的腰間……
肌膚相貼的感覺陌生得令阮箋雲幾乎想要尖叫,她燒得眼睛都幾乎紅起來,盈盈欲墜的淚光裡含了幾絲祈求。
一聲輕歎傳來。
口鼻上的手如願以償地離開,隻不過這次移到了她雙眼上。
眼前一片漆黑,随即耳尖一痛,激得阮箋雲身子抖了一下。
有鋒利的犬齒咬在她耳骨上,裴則毓的聲音仿佛貼着耳蝸響起。
“這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