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燥熱漫上五髒六腑,燒得阮箋雲喉嚨幹啞,連眼眶都燙得灼人。
她死死咬着牙,掙開那人的手,逼迫自己扶着身邊的硬物站起身,跌跌撞撞退至牆邊。
身體貼在冰冷的牆體上,緩解了皮膚表面的滾燙,同時也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太子殿下。”
黑暗中,對面那人低低“嗯”了一聲。
阮箋雲手腳發軟,隻能倚靠牆體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
她深吸一口氣,逼着自己沿着牆一點點摸索,尋找門或者窗的位置。
“别白費力氣了。”
裴則桓的聲音同樣沙啞,平靜的語氣中深深藏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情欲。
“我們被人下藥了。”
“是軟筋散,還有……春藥。”
縱然心中已有預料,然而猜想得到證實的那一刻,阮箋雲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震。
是誰?什麼時候?
僅存的記憶裡,她跟着那小宮女去換衣裳,進了一座宮殿,然後便……
身體裡陌生的火越燒越旺,混沌充斥了整個大腦,幾乎要讓她失去理智,就地軟倒在地上。
阮箋雲低低地喘息着,然而無論動作多慢,卻依舊固執地摸索着。
衣袖與牆體接觸,發出了細碎的摩擦聲。
裴則桓靜靜聽了一陣,才開口道:“……别白費力氣了。”
門窗都是封死的,他之前探過了。
“這藥是前朝禁藥,服藥之人,非交合不得解,違者,勢必七竅流血而亡。”
阮箋雲充耳不聞,隻是兀自用手指細細探索着,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你還沒懂嗎?”
空氣中依舊傳來衣料的摩擦聲,裴則桓定定望着黑暗中那道纖細的身影,她似乎不為自己的話所動,隻是重複着之前的行為。
“孤說,别找了。”
“門窗被封死了,你我出不去的。”
對面床榻上傳來“吱呀”一聲,似是裴則桓下床了。
他一步步朝她走近,聲音低啞迷離,仿若呓語。
“你不想解藥嗎?”
阮箋雲眼前幾乎已被一片赤紅覆蓋,她牙關緊咬,霍然擡手将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
——下一瞬,眼也不眨就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劇烈的痛楚立刻将所剩不多的理智撿回了大半,她沒忍住,從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血腥氣在空氣中逸散,裴則桓嗅到了這味道,加之阮箋雲方才的一聲悶哼,霎時便意識到了什麼。
“你幹了什麼?”
“——别過來!”
阮箋雲低喝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簪子,直直地指向前方。
“……太子殿下,望您自重。”
這幾個字,已是她用盡全力從齒關裡擠出來的。
腿上的痛楚已不如方才劇烈,那把令她喪失意識的火似乎又要迎風重燃,以一種不可抵抗之勢席卷而來。
阮箋雲心下發狠,又将那簪子往裡推了一寸。
“你……”
裴則桓短暫地失了言語,竟不知該怎麼形容眼前的女子。
她外表看着沉靜溫柔,内裡竟是剛烈至此嗎?
心中□□随着這一認知愈加蓬勃,他逼近一步,道:“你跟了孤吧。”
什麼?
阮箋雲正拼盡全力來抵抗意識的逐漸模糊,陡然聽到他說的話,竟一時沒明白。
“孤是太子,是日後的九五之尊。”
“而老九,沒有母家撐腰,若孤念及舊情,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一個遠離京城的藩王。”
“孤向你許諾,太子妃之位,會是你的。”
裴則桓笃定,她不會拒絕。
自己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嫌棄她曾為自己的弟媳,甘願給二嫁的她太子妃之位,這樣誘惑的條件,他自信沒有女人可以拒絕。
眼看着離身前那人越來越近,幾乎能感受到從她柔軟雙唇間溢出的馥郁吐息,裴則桓有些不受控制地更近一步,單手撐在牆上,将人圈禁在自己的臂彎裡,低頭就要一親芳澤。
下一瞬,卻僵在原地。
一根鋒利的長簪,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阮箋雲盡力均勻着呼吸,保證自己握簪的手不會顫抖。
她平靜道:“滾。”
裴則桓雙眼眯起,呵笑一聲。
适度的剛烈,他還能欣賞她的忠貞。
然而眼前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卻讓他身為太子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為何?”
“你如此苦苦守貞,難道是指望老九會出現在這裡,為你解藥嗎?”
“孤提醒你,若此藥兩個時辰内未解……”
“下場,你可想而知。”
話音剛落,便覺頸間一痛。
是阮箋雲将簪子推進了一分。
她的身子已撐不住牆,雙膝無力地曲着,然而不知為何,聽到裴則桓說的話後,身體裡忽得爆發出一股蓬勃的能量,猛地推開了裴則桓。
裴則桓猝不及防被她推這一下,也沒多少力氣的身體向後仰倒在地上,發出“咕咚”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