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歸來當日。

林念章走進辦公室時，就察覺到氛圍不對勁。

以往上班時，總會有同事讨論的聲音，今天卻異常安靜，現場除了打字聲，幾乎聽不到别的聲音。

她四處張望，發現小張的工位已經空了。

這麼快就交接完？

當她打開自己工位的抽屜時，發現裡面躺着一張折疊過的紙條。

拉開椅子坐上去，抽出紙條仔細查看。

落款人竟然是小張的名字。

“林念章，我留着這張紙條的目的是想提醒你，小心點。剛開始我被通知退出項目組時，我還懷疑過你，在這裡向你說聲對不起。

原來這一切并不是你的錯，怪隻怪某個人太小心眼。在上個項目我還和他吵過架，我當時不知道他竟然會為此想盡辦法趕走我。

之前我好幾次聽到他在楊總監面前說你辦事不力，幸好我觀察下來，總監并沒有聽信他的讒言。

因此副總到來，他着急去抱大腿，估計是想擠掉總監自己上位。反正我要走了，我也不怕這些。

他對你敵意很深，你要小心他，不要讓他抓住把柄借勢開除你。如果你不想繼續忍受他的折磨，早點另尋出路。

就這樣吧，言盡于此，祝好。”

紙條從指間墜落，林念章雙手發顫，看來是她高估自己目前的處境了。

原來袁源下一個目标就是她。

微信彈出新消息，“念章，我剛聽到王姐和新來的實習生說，策劃部要來一個新人，大概就是這兩天内會辦理入職。”

林念章呼吸急促，怕什麼來什麼，這該如何是好？

一分鐘後，理智回歸，她問谷菲，“小張是多久走的？”

“就早上，辦理完離職手續就匆忙離開了。”

“菲菲，現在有空去一趟洗手間嗎？我有事和你說。”

衛生間門口，林念章四處張望後，拉着谷菲的手拐彎快速走進樓道裡，“菲菲，我出差這幾天，公司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谷菲搖頭，“除了小張忽然離職，一切都很正常。”

她顫着手拿出紙條遞給谷菲，“我剛在我抽屜裡發現的，我現在也很慌。”

谷菲大驚失色，“不會吧，那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但是袁源現在職位并不高，他最多給你使點絆子，沒辦法直接開除你的。”

“你沒發現嗎？副總來了之後，他特别熱情，之前我看到中午他還點很貴的外賣拿到副總辦公室。而且，”她頓了頓，湊近谷菲耳邊說：“副總似乎是沖着總監來的，所以袁源着急拍他馬屁，他應該很想趕走楊勳，自己上位。”

谷菲眉頭緊皺，“那怎麼辦？你想辭職嗎？”

聞言，林念章陷入沉默，“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這個形勢對我很不利，等招來新人，我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谷菲輕拍她的後背，“我不想你走，你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記得和我說，當然，如果你未來打算離職，我也支持你。靈州又不是隻有這一家廣告公司，你這麼優秀，去哪都能做出成績來。”

林念章握緊谷菲的手掌，言辭誠懇，“菲菲，謝謝你，我會靜觀其變的。對了，你讓我拿去簽名的照片我等下拿給你。”

谷菲臉上瞬間陰轉晴，“謝謝你，念章，我表妹收到後一定會很開心。”

回到辦公室，林念章視線落在楊勳工位上，桌面幹淨整潔，所有的文件擺放整齊，若不是之前見過他在獨立辦公室時的場景，這種極簡風很容易誤會他要跑路。

出于一種未雨綢缪的心理，林念章下班後直接到書店選了《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帶回家。

如果哪天袁源上位，就算不找借口開除她，她知道自己留下來的日子也隻會一天比一天難過。

她也不喜歡袁源，純粹是讨厭他的虛僞，勢利。

袁源讨厭她，是出于什麼原因，她不想去猜，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存在莫名其妙的惡意，她能和大部分同事和平相處，就可以證明她做人沒有問題。

夜晚，林念章正躺在沙發上看新買的書，李微意發來一段視頻。

點開一看，畫面中的人圍成一圈，大家舉着手機打開手電筒一起晃動，中間有個男生在唱歌，歌曲正是《兜圈》。

“好聽嗎？”

她被現場歡快的氣氛感染，回他：“好聽！現場的人好幸福。”

李微意回的話讓她想笑，他說：“我不覺得。”

林念章放下書，繼續和他聊天，“那你覺得什麼？不好聽還是不幸福？”

這招還是從李微意那裡學到的，他哪裡會看不出，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隔着屏幕林念章都能想象他此刻冷着一張臉，一雙秀氣杏眼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你就是别扭大王，李微意。”

“又發小孩子脾氣了？”

“不回我？那我繼續看書咯？”

半點不猶豫，直接放下手機，注意力繼續回到書本上，當她看到《勞動法》第二十八條的内容時，眼睛發出光芒。

裡面介紹了用人單位在一些特定情形下解除勞動合同，應當給予經濟補償。

那她更不能選擇主動離職，畢竟不能白白受氣。

沉醉在知識的海洋裡，林念章完全忘記手機另一端的李微意。

晴天的夜晚，靈州大學操場上聚滿大學生的身影，好多女孩子在塑膠跑道上散步，單杠上挂着一個男生，他正在練習引體向上。

足球場上聚集一批愛聽歌的年輕男女，他們圍成一個圈，有膽子大的學生會主動坐到圈圈中央唱歌。

唱得好，聽衆會主動送上彩虹屁和掌聲。

就算有人唱功不好，調跑到非洲去，聽衆也不會起哄，甚至開啟大合唱，現場氣氛熱烈又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