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聽雨說：“寶，你這周六有空嗎？我想請你去試伴娘服。”

林念章秒回：“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周五趕回去。”

“你買好票通知我一下，我來報銷路費。”

說不上來心中湧出的複雜情緒，為李聽雨感到高興，同時又在擔憂會遇見那個經常在夢裡出現的熟悉身影。

眼見到了下班時間，林念章關掉筆記本電腦，收進托特包裡，起身往外走。

回到家裡，推開門，可可正坐在客廳裡寫作業，廚房裡傳來切菜的“嘭嘭”聲。

大概率是謝晴在裡面準備晚餐。

她輕聲走到廚房門口，“晴姐，能不能加上我的晚餐？”

謝晴扭頭望她一眼，調侃道：“難得啊，竟然能看到你在十點鐘之前回家，這幾年你在家吃飯的日子屈指可數。”

林念章尴尬一笑，“之前是因為工作太忙要加班嘛，以後應該不會再這樣了。”

沒想到謝晴停止切菜的動作，舉着刀問她：“你們領導會同意你不加班嗎？”

說到這裡，林念章的臉色沉下來，又想起方好轉達的話，公司并不同意她去找抄襲她創意的公司索要賠償。

可自己辛苦想出來的創意被人抄襲，連要求對方道歉的資格都沒有？

憑什麼？

那也是她的心血，就像母親會維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對于抄襲這件事她一想起就感覺肺要氣炸。

她知道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高，沒有真正的話語權，但她不想做出退讓。

如果她自己不維護自己的權益，沒有人會替她出頭。

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後背倚靠在門框上，“晴姐，我今天有想過離職，過去四年，每次情緒崩潰，我都有想過離職的事，但今天這種情緒尤為強烈。”

謝晴拿起砧闆放到洗碗池裡，打開水龍頭沖洗，“發生什麼事了？竟然會讓你這種一天24小時在公司呆14個小時的人産生離職的念頭？”

林念章自動屏蔽晴姐的調侃，四年辛苦加班換來的組長職位，在公司的利益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她輕聲歎氣，而後開口：“我的創意被人抄襲了，但公司不允許我去維權。”

謝晴若有所思，“所以你想離職是因為你想去維權嗎？”

“嗯。”她重重點頭。

“你這是要站在兩家公司的對立面，我都不敢想你的維權之路會有艱難。”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去做吧。不尊重你勞動成果的公司，是該讓他們付出一些代價。”

“晴姐，其實我腦海裡一直在回想，之前你維護可可扇别人一巴掌的事。”

“怎麼，你也想打别人耳光？”

她搖頭，連忙否定：“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在你身上，我看了一個母親維護孩子的決心，我雖然沒有小孩，但我辛苦做出來的方案也是由我的心血澆築而成。當我得知别人挪用我的創意時，那種感覺就像孩子被人偷走，還被人販子打了耳光。”

謝晴一臉敬佩，“你這個比喻很生動，我代入一下，都想上去幫你扇對方兩巴掌了。”

林念章笑出聲，“晴姐，我這周五會回老家，周日才會回來，不用給我留門了哈。”

飯桌上擺着兩菜一湯，可樂雞翅上覆着白芝麻，油焖茄子上沾着蔥花，山藥排骨湯鮮香味美。

可可如今七歲，正式成為一名小學生。

林念章很喜歡可可，她盛好一碗排骨湯遞到可可面前，“可可，阿姨過兩天要回一趟老家，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或者想玩的？我回來的時候帶給你呀。”

可可揚起可愛的小臉蛋，“謝謝念章阿姨，媽媽說不能随便要别人的禮物。”

林念章眼神充滿憐愛，“你媽媽對我頗有照顧，所以我送你禮物給你也很正常，你不要有負擔，你媽媽不會說你的。”

謝晴夾起一個雞翅放在自己碗裡，對此事不予置評。

可可見狀，對林念章招了招手，林念章傾斜身子湊到她耳邊。

“念章阿姨，我不需要禮物，不過媽媽很喜歡吃牛軋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送我這個。”

一番話聽得林念章胸口熱熱的，她眼裡泛着淚光，輕輕撫摸可可的頭頂，“好的，阿姨知道了。”

周五這天天氣晴朗，林念章下班後直接往高鐵站趕，夜裡十點多，她終于再次見到清州站三個熟悉的站台名稱。

拖着行李箱走進附近的快捷酒店，她洗漱完，精神抖擻地躺在床上和李聽雨彙報消息。

“寶，我已經到清州了，明天幾點試伴娘服？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打車去找你吧。”

李聽雨直接甩過來一個地址，“這裡，明天上午十點集合哦。”

林念章飛快答應，也許是近鄉情怯，又或許是擔心多年後再次撞見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

整整四年過去，她沒有再見到過他，除了夢裡。

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假裝放下一切，灑脫地上前問好，“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像個陌生人視而不見？

林念章悲哀地發現，她好像兩者都做不到。

因為心裡對他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