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返校以後,任課老師馬不停蹄地趕來,連個前情提要都沒有就緊急進入教學狀态,試圖在明天月考前再為大家努力一把。
奈何死馬當不了活馬醫,臨時抱佛腳也不帶這麼臨時的,一天的考試結束後,大家紛紛坐在教室裡半真半假地哀嚎。
這回徐聞遠換到了靠窗那一排,離他們又近了,正拉着椅子坐在最後排,一腳踩在江言桌腿上,滔滔不絕地跟江言對答案。
林意沒躲過換季的流感沖擊,正神色怏怏地趴在桌子上。
時盈盈今天最後一科交卷蠻早,也沒等許凡和林意就出去了,許凡見同桌回來,起身讓她進去。
坐下後,時盈盈朝門外看看,又側身瞄了江言一眼,才小聲對許凡說
“同桌——”
“?”
許凡貓腰跟時盈盈湊在一起。
“李黎找你,在外面”
“??”
這回許凡臉上的疑惑加劇,李黎找她?
時盈盈看出許凡的疑惑,解釋道
“她也沒說幹嘛,就說找你有事,不過我感覺應該跟江言有關,用我陪你一起去嗎?”
說着不甚明顯地朝後努努嘴。
許凡心下了然,她和李黎除卻迎新哪天彼此打過招呼外,就再無交集。
李黎平時也甚少到五班來,忽然找她,隻能是和某人有關。
許凡站起身,時盈盈面色帶着擔憂,許凡回給她一個“放心”的表情,拒絕了同桌的好意,沒有聲張,起身走出去。
時盈盈也沒再堅持,在學校裡總歸不會出什麼大事,要是過一會兒還不回來,再叫林意一起去找。
後座的江言奇怪地看着許凡剛才那個表情,又看着她獨自走出教室,不明就裡。
“你好”
許凡在門口陰影處看見了李黎和一個陌生女生,應該是李黎的好友。
眼下走廊裡人還不少,晚間休息時間較長,陌生的嘈雜腳步聲和談話聲彼此交疊在這個長方形空間中。
李黎沒穿校服,上身穿着件白色衛衣,在領口處系上帶子,低馬尾垂在腦後,面上灰色眉筆輕微勾勒,把眉尾描細拉長,跟桃花眼的弧度相宜相襯。
“聊聊?”
李黎扔下這句話,沒等許凡回答,就跟另外那女生率先轉頭往樓梯口走去。
許凡輕皺眉頭,是要開會嗎?三兩句話站在門口還說不完?
片刻後又覺得好笑,于是許凡舒展眉頭,真的勾勾唇角。
李黎仿佛是感覺到許凡站在原地沒動,不耐煩地轉身,卻蓦然撞見許凡微笑中的臉。
幹淨柔和,跟李黎張揚顯眼的美不一樣,許凡的漂亮在于她的一舉一動,和總是恰到好處的面部表情。
正如此刻,雖然許凡是覺得對方的舉止荒唐所以才露出笑容,但在李黎看來,許凡的微笑則絲毫不帶惡意。
仿佛下一秒就要對她說“歡迎光臨”一般,禮貌中帶着疏淡的冷感。
李黎還沒開口,身邊的女生就扯着嗓子尖聲道
“過來呀,就是聊聊天,又不打你”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路過的人都看過來,認識許凡的不多,但幾乎沒人不認識李黎。
許凡微嗤,無可不可地點點頭,跟上兩人的腳步。
三人走下幾層樓梯,一直走出樓道來到山牆,找到個不容易被來往路過的人看見的地方,許凡不願再走,問
“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那女生站得稍遠了些,像在幫忙望風似的。
李黎上下打量着許凡,不客氣地直接開口問道
“你和江言什麼關系?”
“……你去問他呗”
李黎逼近兩步,被氣笑了,強忍着脾氣耐心道
“我們倆之間的事兒,問言哥幹什麼?你就告訴我,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就行了”
如果是了解許凡的人,或者哪怕是林意或者江言在這,都能看出來許凡的心情并不好。
一般情況下她不會跟不熟的人多費口舌,你問什麼我回答就是了。
但今天的許凡明顯和往常不同。
李黎對江言的稱呼莫名在許凡心中點起了一股無名火,讓她煩燥于李黎的莫名其妙,更煩躁于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這個問題。
但唯一真實的回答就擺在眼前,許凡說
“前後桌關系”
李黎明顯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懶懶地一聳肩,諷刺道
“就是前後桌?”
金秋十月,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但這座城市聞不見桂花香,隻能聞見寒冷的味道。
許凡把手插在外衣口袋裡,還是覺得發冷,有些不耐煩地反問
“那不然呢?”
李黎沒想到許凡竟敢反問,當即不客氣地大聲道
“前後桌還還拉拉扯扯的?那你這麼說的話是不是每對前後桌都像你們那樣——”
許凡眼睛瞟向地面,又将目光很快轉回來看着李黎,笑着打斷她
“那你讓我們老班給我調個座位?”
李黎被噎了下,看着許凡不卑不亢毫不心虛的臉,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說有用的,反正你離江言遠點就行了”
許凡翻了個不甚明顯的白眼,她為什麼要離江言遠點?再說了還能遠到哪裡去?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一陣涼風刮過,許凡緩緩蹲下去把自己抱成一團取暖,一下一下把下巴磕在膝蓋上,說
“我和江言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