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那晚放學，是江言最後一次送許凡回家。
兩人落在衆人身後，都很小心地避免聊到一些話題，聊天内容來回在考試、成績、和王子剛溫馨提示要注意保暖上打轉。
徐聞遠和鄭然很貼心地沒有誇張地打趣，在校門口分别後，衆人各回各家。
還是熟悉的街道，但因為剛剛放學的緣故，附近兩條街上全都是德中的學生。
林立的街燈明亮，有些被樹冠掩蓋，在地上打下一片光影，新綠已經盡情舒展開來，空氣中的凜冽被春風吹散。
江言沒有像往常一樣走在許凡身後，而是和她并肩。
“你最近瘦得太厲害了，感覺從過年的時候就沒有胖過”
許凡關切地說，江言聞言便上前一步站在許凡面前，不住打量着她，最後斷然道
“你也瘦了，要多吃點哦”
許凡無語
“我是說你瘦得太快，跟嗑了減肥藥似的”
江言聳聳肩
“知道啦，今晚開始多吃兩碗飯”
許凡不問他為什麼不回消息，怒氣在今天早上看見江言真人的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如果他想說，自然不用她追問。
還有兩個月，隻有兩個月了。
沒必要叫彼此不開心。
一直走到許凡家小區門口，身邊還是不住有同學走過，江言見狀沒有再等，匆忙叮囑道
“按時吃飯，盡量早點睡覺，不會的就來問我”
許凡聽着他唠叨，佯裝不耐煩
“知道啦”
江言又來回說了兩遍，最後才道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許凡搖搖頭，認真看着對方，輕聲說
“别為這種事對不起嘛，不想讓我擔心的話，你可以跟我講啊，你在想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講”
江言笑笑，避開許凡的目光，說
“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我手機被我媽藏起來了”
許凡：“……”
鄭然這小子居然也有靠譜的時候？
不禁失笑問道
“阿姨是擔心你玩物喪志嗎？”
江言苦笑道
“可能吧，現在看我改造良好，就又還我自由身了”
許凡回想江言母親的樣子，看起來溫和又沉靜，看不出會這麼極端的樣子，不過一面之交，又能看出什麼來？
時間緊迫，江言送她要耽誤上二十分鐘，許凡趕緊推他走
“回家吧回家吧，小心回去太晚又被監禁，明天見”
江言被許凡推到小區門口，聽見監禁二字自嘲地笑笑，跟許凡道别
“明天見”。
晴好的春夜，月朗星稀，空氣中隐含着希望的味道。
許凡伴着夜色目送江言遠去，春風拂過，穿透校服外套，一陣寒意，許凡這才猛地原地蹦了兩下，跑回家去。
出分那天，許凡早知道自己成績不會太理想，但沒想到會這麼不理想。
雖說評判好壞不能隻看分數，畢竟不同卷子難度也有差别，但許凡不論是總分還是排名，在她的世界裡都可以說是一落千丈。
拿到成績那天，别說她本人了，連王子剛都傻了，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
“這次成績整體還可以，尤其是江言，雖然考前缺席了幾天，但是很穩定，校第二，市前二十，徐聞遠也不錯啊，有進步”
衆人紛紛朝江言看來，江言面色如常，靠在椅背上，等衆人的目光挪回去，又擰眉看向前面怏怏趴在桌上的許凡。
果然，王子剛話音一轉，目光還是釘在靠窗後排的角落，語重心長又痛心疾首地說
“許凡，你是怎麼回事？總分居然下降了四十多分，你知不知道一分裡就隔着多少人？四十多分！”
許凡低頭乖乖停訓，王子剛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些
“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有心事就找老師，或者家長朋友，纾解掉，現在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了，不要讓任何其他事情影響你的心态和情緒！”
許凡還是低頭，挨罵的話就沒人好奇地轉來看了。
縱然如此，許凡還是感到臉上如山火燎原般燒了起來，頓時耳根發熱，連着一片绯紅，不住地扣手。
說到這裡，王子剛不再隻針對許凡，站回講台中央面向大家
“别以為沒說你們，許凡是下降的比較明顯，你們其他那些成績不穩定來回浮動的，也都自己找找原因，好了，許凡你跟我來一下，其他人該幹嘛幹嘛”
話音剛落，許凡立刻收來所有人同情的目光，林意甚至大膽地回頭朝她扮了個鬼臉，許凡再勉強也笑不出，伸出指尖戳戳林意，算是回應。
時盈盈起身讓開座位，和許凡對視一眼，許凡也戳戳她，出門和王子剛去辦公室。
門甫一關上，大家都按捺不住地開始聊彼此錯在哪了，吐槽抱怨出題的老師簡直絲毫不會體恤群衆，
江言煩躁地晃晃腦袋，來回按動水筆，然後對時盈盈說
“幫我把許凡的卷子拿來”
别人不懂，他們卻是知道，唯一影響到許凡的，就是江言數日的缺席。
時盈盈把幾張卷子整理好，放在江言桌上，江言神色凝重地一張張看過去。
四十多分分散在幾門科目裡面，每科可能隻多錯了那麼兩三道題，但積少成多，而且王子剛說得對，每一分裡都隔着很多人。
可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他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
江言又自責又煩躁，眉眼間的低沉幾乎要凝為實體，在和煦的陽光中顯得極不和諧。
他把卷子裡的錯題過了一遍，有些錯誤很低級，估計許凡自己來看，都會感到難以置信。
許凡跟在王子剛身後走進教室，這還是她到這邊來第一次因為這種原因被叫道辦公室來。
王子剛給許凡挪了個其他老師的椅子，讓她坐在自己側邊，喝了口茶才問
“許凡呐，江言不在的那幾天，你就開始心不在焉……”
許凡：“！！！”
許凡瞬間看向王子剛，又馬上把目光移開。
王子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