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下課。
塑膠跑道上的人漸漸少起來,操場周圍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趕着去吃午飯。
任晞月沒能走,她被體育委員安排去收拾班級裡的體育器材。
“我一個人嗎?”任晞月問。
“不然嘞?沒人跟你一組,你自個兒搬吧。”
體育委員是個女生,跟旁邊幾個同學有說有笑的,并不怎麼理會任晞月。
班裡同學體育課上用的跳繩、籃球、足球之類的,都分門别類地放在個塑料筐裡。
任晞月挪動裝羽毛球的筐子時,身邊忽然有個人猛地撞了她一下,羽毛球掉到地上。
任晞月也差點摔倒,她揉了揉被碰到的手腕,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那同學的同伴扶着她,語氣有些誇張地問:“你沒事吧?”
“不小心絆到了,疼死啦!”她嬌氣地嘟囔完,又看向任晞月,發現對方一直在看她。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确實不好講。
女生:“你還把我給撞疼了呢。”
任晞月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種無聊透頂的事情,她見慣不慣。沒必要為了些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費情緒價值。
她臉色如常,垂下眼眸,将那些羽毛球重新裝好,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那幾個同學見實在無趣,很快就推推搡搡地離開了。
器材室很快又恢複安靜。
所有的器材都整理好,堆放在一起,重量實在不輕。
她略顯艱難地移動它們,走幾步又停下來歇息一下,如此以往,這段路似乎格外難捱。
任晞月第三次重新開始的時候,器材筐忽然輕了一下。
眼前的筐上出現一雙手,幫她分擔走了大部分的重量。
那手上還帶有點結痂的傷痕,骨節明顯,用力時能看見一點微微凸起的青筋脈絡。
任晞月擡眼,看見薛硯垂着頭把她手裡的東西給接了過去。
他依舊是那副心不在焉、困倦漠然的樣子,低垂着腦袋,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不作聲地在行動上給予她幫助。
任晞月手上一空,站在那兒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去,“謝謝你啊。”
剛道完謝沒多久,前面的人晃了下,手裡的器材框落到地上。
撒了一地。
任晞月:“……”
這個人,是來幫倒忙的嗎?
任晞月又得重新整理。
薛硯目光沒什麼情緒地朝她掃過來:“抱歉。”
相比于地上滾落的東西,任晞月其實更擔心他現在的狀态。
他落在額前的黑色碎發被薄汗染濕,發絲沾上汗水後又幹了小半,黏連在臉部皮膚上,他微彎着腰,捂住腹部,牙齒咬着下唇,面色發白,看起來很是虛弱。
任晞月蹲下,“你怎麼樣?”
薛硯語氣淡淡:“沒事。”
任晞月看他這個模樣,這能沒事?
她整理完東西,拉着薛硯起來,“走,去醫務室。”
學校裡沒有專門的校醫室,他們去了學校附近的診所。
戴着口罩的醫生剛給個哭鬧的小孩打完針,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薛硯,問哪裡不舒服。
“應該是跑步跑的。”任晞月說。
薛硯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任晞月一眼,他點頭:“嗯。”
醫生過來給他檢查了下,“跑太快肌肉拉傷吧?”
醫生拿了冰袋過來讓冷敷一下,順便開了盒止痛藥,叮囑未來一個星期都要好好休息,避免劇烈運動。
等任晞月回去時,午休都已經快結束了,下午第一節課即将開始。
班主任胡老師背着手在教室裡巡視,午後明亮溫暖的日光照得人昏昏沉沉,大多數同學都在休息。
便在這個可以稍微放松的,惬意慵懶的午後,響起了一道很小聲的:“TIMI—”
不少同學警惕地擡起耳朵。
胡老師準确找到聲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雷厲行地收繳了那位試圖打開遊戲的同學的手機,順帶把他同桌桌肚裡一本粉色課外書給沒收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同桌一臉幽怨。
胡老師帶着戰利品,心滿意足地出了教室。
前腳剛走,後面教室裡就響起小聲講話聲。
“你真是big膽,什麼時候玩不好,非得老胡在的時候玩。”
“快上課了沒時間了。”
“反正都怪你,賠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