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晞月之前确實沒想過,薛硯居然真的會跟女孩子動手。
雖然這人平日看着沒規沒矩,挺不好惹的樣兒。
好在那幾個人有眼力價,沒等薛硯真正發作,開溜走了,臨走前隻留下一句:“你……你等着,你們等着。”
也不知道讓他們等什麼。
因着這個機緣巧合,任晞月認識了尹荨,是個有點内斂的,講話又很軟的小姑娘,眉眼清晰幹淨,是那種濃墨重彩式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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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的前一天晚上。
靠近街市位置是交織成片的燈火,直到小巷入口的居住區才清靜下來。
謝凜跟朋友并排走着,餘光瞥到任晞月一個人拐彎的路口走出來。
距離不遠。
可她跟沒看到他們一樣,直接路過。
謝凜目光聚集得有點過于明顯了,朋友沖他挑了下眉,“認識啊?”
這朋友大謝凜幾歲,讀大學了,家裡有事請假回來幾天。
謝凜:“班裡同學。”
朋友手搭在脖子上,想了下,“就我家那條街,開小超市的林叔家外甥女吧,暑假的時候見過幾次。”
月色皎潔,混合着路燈光,将這片照得格外亮,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随意聊着天,後面的地上落下抹利落斜長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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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晞月還有幾張試卷沒寫完。
超市九點才關門,任晞月坐在櫃台裡邊的高腳椅上,面前攤了草稿紙和卷子,她一隻手托着腮,另隻手在草稿紙上演算過程。
晚上基本沒什麼人來,一樓的店裡很安靜,能聽見牆壁上鐘表秒針“嘀嗒嘀嗒”走路的聲音,以及樓上林雨桐洗澡嘩啦的水聲。
她潦草算完,往括号裡填了個A,再去看下一題。
店裡隐約有人進來,去貨架那邊拿了東西,再走到櫃台這邊來。
她還沒來得及報價格,一根手指在她卷子紙上點了一下。
伴随着凜冽而清淺的薄荷氣息,少年聲音淡淡的,略帶懶散,“選D。”
謝凜眼皮掀起,不動聲色地瞥向她。
任晞月也不怕他看,反而很淡定地看回去。
在謝凜看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懵懂,有些直愣地看他。
他歪了下頭,“不信我?”
“……”
任晞月實在不懂,不是來買東西的麼,怎麼還指導上題目了?
她隻得低頭再去檢查那道選擇題,按之前做題的思路去推導,沒錯啊。
安靜了幾秒。
“前n項和,錯位相減法沒錯,根據已知條件,構造出個新的數列,中間這裡是不是……”
謝凜繼續往她草稿紙的演算過程上指了指,那根手指幹淨白瘦,指甲也修剪得整齊。
任晞月聽他講,眯了眯眼,這人是不是,有點強迫症,對知識已經到了無法忍受錯誤的程度?
所以看見有人寫錯就控制不住地要指出來。
但聽這輕飄飄、勝券在握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像孔雀開屏。
一眼就能看出錯題,真是厲害死他了。
等這孔雀開完屏,任晞月認真仔細地查看自己的演算過程,發現居然真的漏寫了一個步驟,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導緻她選了個錯誤答案。
大廳裡的頂燈亮着,冷白的光灑了一圈,他們就在這燈下。謝凜百無聊賴地環視了一圈,他一隻手自然搭在櫃台上,寬大的淺色外套前襟耷拉下來,露出裡面的校服T恤。
他目光自然地往任晞月那邊移了移。
她正低着頭在改答案。
光影投落下來,脖頸那兒的輪廓是柔和的絨邊,不是那種白得透明的白,而是有質感的,莊重的白,跟淋了層牛奶在上頭似的。一眼給人的感覺像是,雪山頂上還未消融的積雪。
等任晞月改完答案,擡頭看他時,感覺這人似乎笑了一下,也似乎沒有,奇奇怪怪的。
林雨桐洗完澡下來,準備叫任晞月過去洗澡,換她來值班。
結果一下來看見謝凜,眼睛都亮了。
謝凜逛了一圈,沒什麼好買的,随手在貨架上拿了包抽紙。
“四塊。”任晞月掃了眼說。
“加上這個吧。”林雨桐從後面走過來,手裡拿了瓶罐裝的彩虹糖。
她洗完澡,頭發還沒幹透,幾縷發絲濕哒哒的,穿着件白色碎花小裙子,整個人都透着清爽感。
任晞月不是很懂:“加上這個四塊?”
“對啊,免費送給學長的。”林雨桐笑嘻嘻道。順便裝作不在意往謝凜那邊看了好幾眼,和不經意往這邊看的謝凜目光撞到,才收回視線。
任晞月雞皮疙瘩都快起來。這聲音嗲的,哪裡像平時的林雨桐。
謝凜:“謝謝,我不大喜歡吃甜的,你留着吧。”
林雨桐溫溫和和的,注意着自己的形象:“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