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面男生遞過來的黑色雨傘,周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點呆。
“仙女教母沒來,教父來也是可以的。”周橙小聲碎碎念。
謝凜皺眉:“什麼?”
任晞月很快接過傘:“沒什麼,謝謝了。”
說着,拉着周橙就要離開。
“任晞月,等一下。”謝凜喊住她,“我們聊聊。”
他實在捉摸不透這陣子任晞月的舉動和反應。
分明前些時候還很正常。
那次酒後逮住他做一些親密接觸的是她,如今故意生疏遠離的也是她。
忽冷忽熱的,是什麼欲擒故縱的新戰術嗎?
喜歡就直說啊,這種小把戲有夠拙劣。
想到這裡,謝凜眼底幾不可查的情緒緩慢湧動。
而任晞月則完全沒注意到。
她垂着眼,自從想起一些記憶後,就感覺現在的謝凜也是有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直視。
目光落在謝凜被淋濕的衣服上。
白色的襯衫被雨淋得半透,貼住勻稱修長的肩背。
任晞月下意識将撐起的傘挪過去一點。
桃樹喜陽,抗澇性很差,可不能被這大雨給澆壞啦!
旁邊的周橙一下子淋到雨,往任晞月那邊過去,反倒擠到任晞月。
任晞月往邊上趔趄半步,正好撞在謝凜身上,手臂被他拉了一把。
那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很熟稔的動作。
“不是,你們……”周橙眼睛看看任晞月,又看向謝凜,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打轉。偶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高中同學。”任晞月解釋道。
“你還知道是同學啊?”謝凜挑眉,“那最近避着我是怎麼回事?”
周橙很有眼力見地退出,扯着嘴角,“任晞月,我先回去了啊,你們慢慢聊。”
任晞月看着她飛快跑開的身影:“?”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她依舊無法坦然面對現在的謝凜。
謝凜:“我最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思緒混亂,說話也開始不過腦子了,任晞月:“你的呼吸聲吵到我。”
謝凜:“……”
任晞月補充:“你的腦電波也打擾到我。”
“…………”
謝凜面無表情看着她,似乎是看她還能編出什麼奇怪的理由。
謝凜總共就帶了兩把傘,一把借給周橙帶走了,所以他們兩個人現在要共一把傘。
傘下,任晞月局促到手腳都快無處安放。
跟現在的謝凜待着的每一秒都好煎熬。
千萬不要想起來,不要認出她來!
平時幾分鐘就走完的路程,今天感覺格外漫長。
任晞月:“謝凜,你整天都沒事幹的嗎?”
不然怎麼一天天的哪裡都能看見他。
謝凜:“巧合。”
“餓嗎?”謝凜又說,“先去吃飯。”
談事情總得要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除去夾雜着的一些私心以外,謝凜作為交換生來華城的原因也是為了調查當年那起案件的細節。
唯一的突破點在任晞月這裡。
可那件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敏感,他得循序漸進。
來華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不能沒有絲毫的進展。
謝凜坐在任晞月桌對面,散淡地看向她。
讓任晞月有種錯覺,下一秒對面的這個人就會變成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将她直接生吞活剝了,甚至都不需要加任何佐料。
想到這裡,任晞月忍不住輕微顫抖了下。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灑落在玻璃窗上。
最近确實有在降溫。
謝凜問:“冷嗎?”
任晞月搖頭:“不冷。”
謝凜:“我知道回憶謝宇的事情對你來說有點為難,但能不能再試試?”
他語氣誠懇,像位循循善誘的導師,專注看人時,眼睛是惹人深陷的沼澤,極具迷惑性。
服務員端着餐盤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
“謝凜,任晞月?”
尹荨在這家餐廳兼職。
她剛開始就注意到窗邊那桌坐着的人,但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認識的。
任晞月前幾天才碰到過尹荨,自然是有印象的。
簡單地打過招呼。
尹荨垂了垂眼,決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任晞月和謝凜。
“謝凜同學。”
說出來,或許她才能如釋重負,徹底釋懷。
況且,根據剛才她無意間聽到的情況來看,謝凜是真的很在意當年他弟弟的那場意外。
“其實,或許我知道一些細節。”尹荨低聲說。
-
那個潮濕悶熱的夏天,對于尹荨來說,記憶深刻。
碰上幾個來找茬的,她又将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路過街道路口時,看見穿着黑色衛衣的男生從一輛公交車上下來。
獨屬于盛夏時節的草木葳蕤生長,在陽光下油綠發亮。
而這個男生陰郁的氣質卻好像是在過冬天。
衛衣帽下,那白皙的皮膚透着冷感,鼻梁高挺,瞳仁是極深的黑色。
又一輛車呼嘯而過。
他轉過頭來,散漫地斜瞭過來。
臉龐是極為客觀的好看,隻可惜缺少了幾分溫度。
尹荨認識他,他叫薛硯。
尹荨也在七班,跟薛硯是同班同學。可兩個人根本不熟,幾個學期下來可能都沒說過一句話。
尹荨腳步一頓,不知道薛硯有沒有看見她。
她條件反射一般往旁邊的店鋪廣告牌藏了藏。
接着,看見薛硯從車上抱了一個小男孩下來。
小男孩眨着大大的眼睛,長得很可愛,頭發有些微卷,臉上帶着燦爛明媚的笑。
在她印象中,薛硯這個人不苟言笑,桀骜冷冽,從沒跟誰走得很近,乍一出現個小男孩,倒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