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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清風可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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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瑛回憶最後一次見着那錢袋便是在驿站付郵資,所以又趕着過去一趟,驿站臨近關門,掌櫃與驿夫都幫着翻找了一番未果。

幼瑛百思不得其解,這袖袋又沒有漏縫,錢袋子能去何處?

她付完郵資之後,沒有将它放回去嗎?

屋内安靜的隻有銀剪子裁剪杉木皮的聲響,幼瑛将剪下來的長條形樹片貼在謝臨恩的指骨修整,謝臨恩坐在硬榻上,幼瑛搬着圓矮凳坐在他的身旁,手心因為方才來來回回的跑而發熱。

燭火在兩人之間搖曳,謝臨恩啟聲:“郡主沒有尋回錢袋嗎?”

幼瑛将裁剪好的木皮放去一旁,擡眼看他:“我今日沒有騙你,原本預支三兩銀子便是打算先還給你,倒是沒有料到會這樣…”

月亮鑽進雲層中,月光恹恹的,謝臨恩說:“如若郡主執意要還,奴婢不着急,”他說道,“奴婢相信郡主。”

“郡主的身上可還有餘錢?”

幼瑛想了想,在他的注視下搖搖頭:“在驿站時候付完郵費,驿夫被撞了一下,捧着的果子都撒在了地上,大概是那時候我去撿果子,沒有仔細将錢袋收好。”

“明日我再去縣裡看看,或許是落在了地上,總之是我太大意了。”幼瑛說道。

話落,刀片又清脆相碰,他身前的這方寸地方幾乎都被杉木皮填滿,與他眼前的人一樣裹着甜腥的泥土味,但它們的身上是幹淨的。

“身上沒有餘錢,出門總是不便的,”謝臨恩問道,“郡主可需要用錢?”

幼瑛不知能不能盡快找回錢袋,她的内心是有些自責的,總覺得辜負了許多人。

所以她一時沒有回話,隻低着面點點頭。

她方才還很信誓旦旦的說要還他錢。

謝臨恩的面色不變,語氣平順的詢問:“郡主需要多少?”

幼瑛就知他會這般問,因為她是李廬月,不論李廬月需要多少錢兩,他都會為求安生的供給她。

幼瑛也不想在此時逞強。

“五兩。”

月亮又從雲彩中鑽出來,幼瑛看了看謝臨恩,手中剪裁好的杉木皮貼上他受傷的指骨,他的手在暖春的天氣裡始終很冰涼,幼瑛觸碰得久了,也沒有一開始的微微顫粟感。

她低面用細線纏繞着杉木皮,沒有再去看謝臨恩,隻出聲解釋着:“今日我和菩提寺的僧侶在蕭女像前搭建了竹手架,他們在籌資修繕,還沒有找見合适的匠人,我便面陳了這份事,所以錢袋沉不隻隻是裝了三兩工錢,還有先付的料子錢。”

“你能再借我五兩嗎?”她全部說完後,才擡起頭。

謝臨恩至始至終都在看着她,在她的眼中點點頭。

“郡主的差使要緊,盡管去用吧。”

幼瑛并未松氣,繼續坐在他的身邊,給他纏繞着杉木皮,外邊兒廊下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夾着嘁嘁嚓嚓的談話,應是已經獻完藝後無事了的樂人回屋,腳步聲又步步遠去。

另一片雲彩也跟着臨近月亮,幼瑛還是給謝臨恩包着杉木皮,直到全部纏好了線,才扶着膝蓋起身過去屏風後。

銀紅的軟煙羅透出她在書案旁坐下的身影,謝臨恩輕輕蜷了绻指腹,不松不緊的杉木皮護在他的手上。

他從幼瑛的身上移開視線,自己眼前的方寸地已經空蕩蕩的,隻剩下被裁剪着的碎樹片和還殘留有餘溫的圓矮凳。

燭火籠得他身旁的那把銀剪刀也是溫黃溫黃的。

幼瑛又寫了一張欠條,輕輕在手中揮了揮,見墨迹幹燥了便拿來謝臨恩的面前。

“多謝你,”幼瑛扶着腿坐回矮凳上,放下手中的欠條與胭脂,拇指按在胭脂上,又按在欠條的署名上,“阿還,是我的小名,我阿娘喜愛這麼喚我,沒準兒明日我便能找回那些錢,應是我不知遺落到了哪個地方,我這人運氣很好。”

雄渾俊朗的字迹展在謝臨恩的面前,謝臨恩看着朱紅指印下的阿還二字,慢慢移開眼,端詳在幼瑛的臉上。

“奴婢不方便,可以勞煩郡主拿來墨汁嗎?”

他的腳上敷着藥,幼瑛沒有多想,便索性起身去為他拿來硯台:“是我哪裡寫得不好嗎?要不我還是照舊署上李廬月的名,寫乳名确實有些不合理。”

她第一次署名李廬月,是他在旁坐着硬着頭皮寫下的。

可這些錢不是李廬月借的。

她思來想去,才決定寫下小名,到底是他不能放心吧。

“郡主寫得很好。”謝臨恩回道。

她的步态謹慎,盡量不弄疼腿側的傷,過來将欠條與硯瓦一并放在榻上。

“那是何處需要修改,你來說,我來改,可好?”

謝臨恩隻朝她淡淡笑了笑,微微低下身,用指腹蘸上墨,墨汁滴在欠條上滴了兩三滴,他才更低下身子去落字。

幼瑛坐在圓凳上看着他一筆一畫地寫,陰影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得并不真切,隻能看見他被拔掉指甲的甲床鮮紅如血,如同魁星閣前的血,讓她的心頭難言,隻得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他的膚色很蒼白,像是沉着病态的死氣,半晌擡起臉時,火旗在他的臉上映照出顔色。

“郡主為奴婢治傷,這便當作是奴婢付得醫藥錢,郡主與奴婢之間兩清了,不欠什麼。”謝臨恩說道。

陰影移開,幼瑛才看清他在欠條上寫了些何,他在阿還之下大大方方的寫了已償清,也寫了他的名姓。

——謝臨恩。

這算不算是一千年前的明星留痕呢?

“其實有一句話我很早便想與你說了。”幼瑛坐直了身子說道。

“郡主請說。”

“你往後不用在我面前稱奴喚婢,便平常稱呼吧,”幼瑛很認真的看他,與他坦言,“我為你做不了什麼,隻是希望你這雙手可以恢複得好一些,讓你往後行事不要被打擾。你和雀歌的屋子裡有墨汁的味道,很好聞,筆杆子是直的,總要有力氣去握住。”

“吃飯的木箸也是筆直的。”

“我希望你日後能吃能喝、無累無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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