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道了個謝。
一行人好容易來到新家,眼見着晌午已過,蒲桃拉拉她的衣角,眼巴巴看她一眼道:“娘子,我餓了。”
段知微翻了翻現有的食材,先選取嫩肉裡脊用刀取筋錘爛,加入蔥末秋油和成餡;再拿出一壇子水磨粉加溫水慢慢和成湯團。
阿盤已經燒一鍋滾水,段知微把生湯團倒了進去,等了片刻,湯團浮到了水面上。
段知微盛了四碗出來,白胖圓潤的湯團在碗裡看上去十分的可愛。
小蒲桃等不及吹涼,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軟糯的外皮細膩而有彈性,入口即化。裡頭的肉餡鮮嫩多汁、肉香四溢,肉的醇厚和外皮的軟糯在唇舌間交織在一起,别有一番風味。
“太好吃了,娘子!”小蒲桃嘴裡還塞着湯團,囫囵着說。
“那吃飽以後可要好好幹活哦。”
小蒲桃慌忙點點頭。
吃飽喝足以後,就要先收拾新家了,這房屋閑置良久,裡頭遍布着灰塵,房檐上還挂着些蜘蛛絲。
段大娘不免叮囑:“這是喜蛛,小心别弄死了,給他放生了便罷了。”
小蒲桃拿了個木頭小盒小心翼翼把喜蛛放進去:“别扔别扔,下月乞巧節,我便用這隻喜蛛來應巧了。”
好容易青磚地上都給打掃幹淨了,段知微拿上一副翠竹制作的茵褥,也就是地毯,跟阿盤合力鋪到地上,灰敗的破磚地立刻成了一片幹淨的翠綠色。
原先通義坊坑坑窪窪的食案全部都被段知微劈了當柴火燒,新的食肆内找木匠訂做了新的食案。
段知微特地要求食案上刷一層清漆油,因此幾排子紅木案雖價格不貴,看上去頗為氣派。
夯土牆已經提前請西市的粉刷匠用灰泥狠狠刷了一層,抹得極平,隻一處因為年久失修坑窪的厲害實在沒辦法修複,段知微把剛剛那副“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挂了上去。
段知微盯了那幅字畫看了半日嗯......大俗即大雅。
幾個夯土窗邊上挂上了同為翠色的粗紗帳子,牆角放了一白色粗瓷大瓶裡頭供了些嬌豔欲滴的荷花。
原本衰敗蒙塵的廳堂如今看上去竟然頗擔待的起“雅緻”二字。
段大娘伸了個懶腰直直嚷着後背酸痛,需要回房間躺上半刻,揉着腰就回去了。
段知微對旁邊的幾家旅舍、書肆和胭脂水粉鋪子頗為感興趣,便邀請一旁的阿盤和蒲桃出門轉轉。
阿盤搖了搖頭,蒲桃倒是很開心的高聲應和。
段知微都走到門口了,又退了回來。她想了想低頭問蒲桃:“我們這麼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這麼說着,又翻箱倒櫃找出一瓷壇子蜜桃片。
這蜜桃片還是春天的時候,在終南山腳下買的新鮮馥郁的大桃子,買回來去皮切片,撒了綿白糖和紅茶碎末腌制了一晚上,再放進胡餅爐子裡烘烤成桃幹。
小蒲桃極其愛吃這種桃片,烘烤過的桃片,拌了糖和紅茶碎之後更加濃郁醇厚,口感也豐富。眼見着段知微要把這蜜桃片送走,很是不舍地盯着壇子。
段知微頗覺好笑,摸摸她的頭道:“這桃片也腌漬了好幾個月了,我見西市上了些青梅、佛手,回頭再漬些蜜青梅和糖佛手。”
小蒲桃用力點點頭。
旁邊的旅舍裡已經擠滿了各色書生,各個拿本書在念“之乎者也”。經營旅舍的是一對兒年輕的夫婦,丈夫不愛說話,妻子四喜兒倒是很豪爽,見到段知微也熱情的打招呼。
段知微租下這個商肆時也考慮到了旁邊就是旅舍,若用晚食的客人過了宵禁,便可到旁邊旅舍睡上一晚。
因此段知微試探着找四喜兒尋求合作:“若光顧了食肆的客人到了旅舍,亦或是旅舍的客人介紹到我那兒用飯,可否互相給些優惠?”
四喜兒開店多年,一聽這互惠共赢的好主意,立時就同意了。
段知微很高興,向四喜兒遞上了那壇子蜜桃片。
卻見四喜兒的丈夫拿着個雞毛撣子,從樓上趕下來一個書生
書生邊擦眼淚邊問:“可否通融二日?”
四喜兒丈夫擺擺手:“沒錢就走,趕緊走,本店概不賒賬。”
段知微好奇望去,竟然是上午擺着家書攤子那位白淨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