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貓鬼吃完人的心髒還能偷喝魚湯啊!
“這個嘛......”段知微略感為難,腹诽道:“我一不是道姑、二不是巫女,怎想起來找我幫忙。”
她覺得捉妖之事過于危險,還沒有錢拿,卻也不敢明着得罪朝廷大員,正低頭想着要找什麼借口推掉。
獨孤玠一眼看清她心中所想,隻揚起一個惡劣的笑道:“此貓鬼既然來此食肆盤桓,或許夜間又會出來作惡,到時候誰第一個受難,段娘子心中可有計較?”
段知微大驚失色,食肆裡現在四個娘子,一個比娘子還清秀貌美的書生,都是潛在受害對象啊,她恨不得抱上獨孤玠大腿:“大師,千萬救我!”
朱紅色的宮牆巍峨而莊重,金色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段知微坐在馬車裡完全不敢呼吸。
她竟然真的跟着獨孤玠混進了大明宮内,這座大唐帝國的心髒今日已飽經滄桑,隻能依稀辨别其輪廓模樣暢想當年輝煌,可如今她卻穿梭了千年,穩穩踏在這座宮殿的青石闆上。
段知微正心潮澎湃,馬車卻在春明門戛然而止,門口值守的侍衛一臉兇神惡煞的走過來盤查,還要上馬車搜查。
獨孤玠拿出令牌,換下那副不着調的神色,換上一副冷硬表情:“獨孤玠,捉妖司律令,接到聖人密旨,來宮中調查貓蠱一案,誰若耽誤此案調查,某必要去聖人面前參上一本。”
捉妖司一向神秘莫測,獨立于三書六省,捉妖司律令更是直接歸聖人管轄,況且蕭妃死前“我為貓鬼,阿武為鼠”的詛咒曆曆在目,誰敢這個時候去觸聖人的逆鱗,守衛隻好低頭抱拳道歉,而後放行。
宮女紅藥死在太液池自雨亭附近,陽光明媚的日子裡,亭子的影子投射地上如同無數的雨滴。
獨孤玠拿起一支毛筆,開始在地上畫上符咒。
一簇紅藥突然從土地裡綻放開來,如今盛夏,四處一片綠意,百花都未綻放,偏偏這一簇紅藥開了無數紅通通的小花瓣。
花瓣開始朝着某個方向飄去,獨孤玠跟着段知微追着花瓣走到太液池附近的一個門橋,段知微環顧一圈道:“什麼都沒有啊。”
獨孤玠蹲下來,似乎地上有些什麼東西。
段知微問道:“又是貓毛嗎?”
獨孤玠伸出手,段知微湊近一看。
是白發,很長的白發。
宮中宮女滿二十五便能放出宮去,不會是宮女的白發。
獨孤玠略一思忖道:“宮女紅藥死去的時候,身上蟬蠶香的氣息。”
蟬蠶香,來自交趾國的貢物,唐宮中又稱“瑞龍腦”,别說紅藥,她侍奉的貴人不得聖寵,也未能有此香氣。
隻是聖人後宮的妃嫔們一簇一簇,青春年少,如花美貌,各個更是一頂一的烏雲鬓發,哪裡來的白發?
獨孤玠眯了眯眼道:“看來應該是那個地方。”
段知微:“哪個地方?”
他拖着段知微急速往後殿某一個地方走,段知微莫名其妙被拉住,隻好被迫跟他一起走。
一列金吾衛隊列與他們擦肩而過,為首的人頓了一頓,突然轉身朝着他們大步走來。
段知微見有外人,吓得不敢擡頭,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段娘子?”
段知微擡頭,袁慎己穿着全幅明光甲,配着寒刀,站在她面前。
她換上了宮女的葛浣紗半臂襦裙,梳個一個交心髻,乍一看,與尋常宮女并無兩樣。隻是袁慎己從旁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莫名感受到一股熟悉感。
段知微提起裙子跑到他旁邊:“都尉近日可好?”
“巡防宮闱不力,被聖人責罰了一通。”一番風涼話從旁邊傳出來。
袁慎己這才看到一旁抱着扇子的獨孤玠,冷聲道:“原來是獨孤律令。”
段知微把事情跟他一說,他朝着獨孤玠道:“捉妖司神通廣大,律令何苦為難一市井娘子。”
獨孤玠道:“關你何事?”
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
段知微隻好硬着頭皮強行扯開話題:“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
獨孤玠冷哼一聲,隻回了兩個字:“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