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二人趕在閉城之前溜了出來。
靈汐是想帶季頤和一起回化鳳山的,但她推诿稱自己還有要事在身,二人出了城便分道揚镳。
一路疾行,月出東方之時,靈汐便到了化鳳山腳下。
懷中的鳥兒很乖,即使靈汐着急趕路,不甚颠簸,竟沒有一點掙紮,仿佛……死了一樣。
不會真死了吧……
說實話,靈汐心中還真有些不安,畢竟是得了這鳥兒的血,她才化形,這份恩情她不能忘。
想着,手便伸進袖中,摸出了玉瓶。
況且還有季姐姐的靈藥呢。
沒錯,臨走時,季頤和将那瓶藥塞進了靈汐手中,說是隻要按時喂養七天,便可痊愈。
月上枝頭,繁星閃爍彙成銀河,照下樹影斑駁,身旁悉悉索索的蟲鳴,奏響林中夜曲。
忽然,兩隻灰兔從草叢裡跳了出來,一前一後往西邊去了。
不知怎的,靈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果不其然,一窩毛絨絨的小兔子正在前方的土洞裡等着。
她有點想爹娘了。
靈汐雖從未見過自己的爹娘,但不妨礙她日夜思念。
梧桐爺爺說了,她是有爹娘的,她就是爹娘從不知那個山裡帶來,交托給梧桐爺爺照顧的,而她的爹娘……
不知去了何處,竟數百年都不曾歸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砸在土壤裡,又消失不見。
靈汐迎着月光微微仰頭,不讓淚落下。
突然,一抹火光在山谷中沖了出來!
火!
山裡着火了!
靈汐來不及思考,直接在臉上抹了一把,朝火光處飛速奔去。
不過她似乎還沒能好好征服四肢,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還沒到地方,身上就已經多了數條血痕。
“别急,慢點。”
忽然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闖進靈汐的識海,驚地她停下腳步。
“誰!”
“我乃攀雀一族長老,羽風,咳咳,現就在你……懷中。”
小肥啾!
看來季姐姐的藥果然不錯,都能跟她在識海對話了。
“你還好嗎?山上着火了,我有些着急,沒摔着你吧。”
靈汐邊說邊往山上走去,卻沒再聽見羽風的聲音。
不管了,化鳳山決不能失火。
越往上行,靈汐越感覺周遭安靜得詭異。
往常就算沒有什麼鳥叫聲,蟲鳴聲也是不曾斷絕的。
可現在,除了她踩在枯枝上的吱呀聲,再無其他聲音。
一陣寒風吹來,竟讓五月的山谷溫度驟降,靈汐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抱緊自己的胳膊,盡量讓腳步輕了又輕。
複行數十步,卻見眼前一株牡丹,花葉凋零。
“霓裳姐姐!”
靈汐認得她,是曾經帶着晨露來澆灌她的霓裳姐姐,如今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霓裳化作人形,想要掙紮起身,卻因體力不支又倒了下去。
靈汐快步走到跟前,将人扶起。
“姐姐,究竟出了何事,何人将你傷成這般!”
“快走,靈汐,快走,轉…轉月宮的人來了!”說完,霓裳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想要伸手将靈汐推開,卻停在半空中,又直直垂下。
靈汐還維持着抱着霓裳的姿勢,可懷中之人已經化成一根枯枝,再無生機。
姐姐……
大抵是悲傷過度,靈汐隻是愣愣地瞪大雙眼,機械般地起身,朝火光出走去,腳步堅定。
行至山腰往上大約百步處,隐隐約約能聽見些聲音,靈汐猜測,轉月宮的人就在前方不遠處,這個地方……恰好是攀雀的地盤。
忽然,懷中的鳥兒突然掙紮了一下。
“你也感受到族人的危險了嗎 ?”說着,将手伸進懷中,安撫地摸了摸羽風的腦袋
看起來轉月宮來的人不少,她不敢孤身冒進,隻能悄悄伸出根枝桠探路,摸索前進。
樹林深處,一群身着暗紫色轉月宮宮袍,頭頂紅毛的男子,手擎火把,圍出了一塊空地,攀雀一族就站立其中。
圈中,一位老者手拿桃木杖,站在最前面,仿若一塊結實的鐵壁銅牆,身後是年輕的攀雀們,老者以自己單薄瘦弱之軀,護着身後數十族人。
“谷陽族長,你也不想你們攀雀就此滅絕吧,識相點,把極阙石交出來,你鴨爺爺我,說不定大發慈悲,放你們一條生路,若還是嘴硬,我隻好讓你們見識見識轉月宮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