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成績那麼好,以後出國讀個管理法律,你就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了。”同行如是說道。
然後他父親就會生氣,“我老唐家五代單傳,絕對不可能讓這個女娃斷了根!”
但無論如何出軌嫖-娼,都沒有增加财産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反而因為父母年老離世和妻子的離婚,讓唐瑜妡成了遺産第一順位的唯一繼承人。
這天,父親帶着她回老家上墳,車開在高速路上,左邊車道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撞來一輛逆向行駛的轎車,雙邊加起來接近兩百四十千米每小時的速度根本不讓人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車頭瞬間損毀報廢,車身在相撞力度下重重回彈,飛旋。
整段車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唐瑜妡隻感覺到安全氣囊彈出,随後便在接二連三的撞擊中失去意識。
她醒過來,渾身劇痛,腿死死地卡在車廂裡。
輕輕一動,車便左搖右擺——此時,半截車廂已經在懸崖邊。
駕駛座有一灘血,沒有人,而她的手機不知掉在哪裡,根本沒法打電話報警。她的心冷了半截。
來時就注意到了,這一段路并非事故多發帶,位置恰好是攝像頭的盲區——監控總有盲區,而又因為道路兩邊使用新型材料的護欄輕易無法撞斷,便不需要浪費人力物力預防超小概率事件。
也就是說,她現在時時刻刻有可能摔下懸崖,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等來一個救援。
唐瑜妡眼前發黑,不知什麼時候又昏迷過去。
“快!這裡有個人!”
“是個小姑娘,唉呀造孽啊……”
“那邊那輛爛了的車裡的還有一個人,但看樣子……”
幾個陌生人把她從車裡救出去,她似乎聽見他們在打120電話,忍着劇痛往他們說的另一邊看了一眼。
呼,是另一輛車。
唐瑜妡醒來,父親眼含熱淚地從旁邊病床上起身,他渾身包着繃帶,一臉慈父模樣,看着十分滑稽。
“小瑜啊,當時我也是最後一口氣爬到公路上的……”
她頓時知道了原委。
父親抛下她獨自求救,并且沒有和救援的人提起她,可能說她死了,也可能說車裡沒人。
可惜她沒有墜崖。
“我知道,我都理解。”她輕聲安慰,然後在第二年申請出國。
……
“你想活下去嗎?”一個聲音在耳邊問道。
她已經與這棟樓唯一沒有封陽台的一戶擦肩而過,而這一戶人住在五樓。
幾乎沒有思考,她立刻回答:“想!”
“與我交換……”
“換!都可以換!”林嶼沒等對方說完立刻接上。
幾聲胸腔震動的輕笑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林嶼還想再催促一下,忽然看見二樓的陽台,瞳孔瞬間縮小到極緻。
人在墜樓的時候姿勢是不會改變的,仰面墜下便是後腦勺着地,俯面墜下便是臉着地,直直跳下便是雙腿着地。林嶼爬管子摔下來,身體一直是望向天空的,當她看見二樓陽台時,已經離地面隻有不到一秒的瞬間。
都怪這家夥磨磨蹭蹭……
林嶼覺得自己死定了,最後看了一眼天空,餘光已經看見了一樓住戶的頂棚,她有些後悔:不該回應莫名其妙的幻聽,這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要死了,死了還帶着一秒升起又一秒破滅的希望。
然後在離地面隻有一米高度時驟然撞上了一個東西。
硬的,有點彈性,撞得她有點疼。
風聲變了,耳畔不再是尖銳的空氣摩擦聲響,輕柔的風拂過臉頰,忽上忽下的重心和橫在後背腿彎的手臂也标示着她正穩穩當當躺在誰的懷裡——她脫險了。
這是……在飛?
“我說——在你們的文化裡,把手放在異性肚子上是不禮貌的、輕佻的,或者親密的行為,所以你可以把手放下了嗎?”之前詢問她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呼吸間輕微的熱氣沁入發間,被寒氣凍得冷冰冰的頭皮瞬間發緊,林嶼閃電般收回了手。
啊,剛才撞上的是他的肚子啊……
林嶼擡頭,一雙金棕色的眼睛像兩輪明月高懸在上空,夜色晦暗,他的臉像是枕在輕軟的白雲上。她眨眨眼,終于看清了他的全貌——像動物一樣夜裡發光的眼睛潋滟多情,藏着着絲絲迫人的野性,挺直的鼻梁顯得輪廓立體極了,紅潤的嘴唇像貓一樣上翹。
瓷白、美麗、完美得不像是真人。
林嶼看呆了一會兒,終于愣愣地問道:
“你為什麼有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