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跟你講。”隐修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春花身邊,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瓜子。
“你說尹仲詢問童心關于【靈鏡】的下落?”春花一邊說着,嘴裡一邊嗑着瓜子兒。
“是啊。”隐修看着白胡子白頭發年紀不小,嗑瓜子兒的勁頭一點都不輸年輕人。“剛才是聽童戰這麼說來着。”
靈鏡……
春花腦子裡浮現了那面曾在記憶中出現過的閃着金光的鏡子。
直覺告訴她,那面鏡子,就是【靈鏡】。
上一世落水的時候,是那面鏡子救了她的魂魄,将她和她地獄岩的身體一起帶出了水月洞天。
這面靈鏡竟能穿梭時空,這種非人力所能及的力量,能讓尹仲惦記也算合情合理。
隻是,它為什麼要救我呢?我和它到底有何關聯?
“真是令人費解啊……”春花呢喃沉思着,吐出幾片瓜子殼。
隐修聞言,贊同地點頭:“你說尹仲那人神神秘秘的,他到底是誰啊?”他緊皺眉頭,呸出兩片瓜子殼,“我都沒聽說過【靈鏡】,他是從哪兒知道的呢?”
春花磕瓜子的手停滞了片刻,意味深長道:“是啊……他到底是誰呢……”
她猛然記起與尹仲在百川樓時閃逝于腦海的零星片段。
陌生的場景……年輕的尹仲……年幼的自己……
說起來,她的确沒有被天玄師父救起之前的記憶。
那樽封住她的冰棺,是她人生印象的初始。
那麼在此之前,在此之前的又是什麼呢?
春花忽然覺得天雪随口的猜測非常有道理!
心裡浮現這個念頭的春花被驚得僵在了原地,隻覺一盆冷水直直從頭澆到了腳!
——不會吧!
——那麼狗血?!
——真的遭不住啊!!
春花甚至連嘴裡的瓜子都忘記嗑了。
“哎,小春花?”隐修在春花眼前揮了揮手,“你怎麼忽然開始發呆了?”
“呃……啊?”春花恍惚間望向隐修,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哦沒什麼沒什麼……”她眼神逡巡一會兒,突然問道,“師父,你既然在水月洞天生活了那麼久,應該對族裡的事情很了解吧?”
隐修拍拍胸脯打包票道:“那是自然,族裡就沒有你師父我不知道的事!”
“那……”春花想了想道,“你印象裡,近五十年内,有沒有那種違反族規之後被逐出水月洞天的人啊?”
“啊?”隐修一愣,詫異道,“你怎麼也問這個?”
“還有誰問你這個?”春花下意識看了一眼沉睡的童博道,“是童大哥嗎?”
“是啊!”隐修一拍大腿,樂道,“要不說你倆是小情侶呢,心意相通啊!”
春花笑道:“那師父,你記得嗎?”
隐修苦着臉搖了搖頭:“這我還真沒印象。”他攤手道,“童氏一族不會輕易把族人逐出的,要是鬧到要驅逐出水月洞天的地步,一定是天大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真的沒有?”春花懷疑道。
“唉呀真的沒有!”隐修辯解道,“你師父我啊,記性是沒那麼好,但總不可能連那麼大的事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吧!你别說近五十年内沒有過族人,打我出生開始,一百五十八年裡,也沒什麼其他的族人被驅趕出去過呀!”
“哦……”春花幽幽道,“那看來童大哥是百年來頭一個咯……”
“呃……”隐修幹巴巴笑了笑道,“那也不是我的決議,你别怨氣發我身上哈……”
“我知道我知道……”春花擡手又嗑了會兒瓜子兒,喪氣道,“看來童氏一族過去還真沒有過被驅逐的族人啊……”
“有啊有啊!”童心歡快的聲音蓦地響起。
春花和隐修轉頭看去,見童心不知何時已經睡醒,正眼神直溜溜盯着他們手裡攥着的瓜子看得熱切。
“哦?”春花眉頭微微上揚,意外道,“童心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童心忙不疊點頭:“童心知道!你問隐修有沒有族人被驅逐出水月洞天過!”
“那童心知道嗎?”春花問道。
“童心知道!”童心斬釘截鐵道。
“小孩兒别胡說八道!”隐修不滿道,“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童心噘着嘴不忿道,“我是和二哥在藏書閣裡找血如意的線索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
“藏書閣?”隐修與春花對視一眼。
隐修忙問:“你是在藏書閣哪裡讀到的?”
童心老實答道:“是在藏書閣最裡面一排。”他吸了吸鼻子,嫌棄道,“書裡的具體内容我其實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寫了我們童氏一族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童心還記得最後那排堆了有好多灰,本來童心不想去的,但是為了救爹,髒點就髒點吧~”
“最後一排?”隐修瞪大眼睛嚷道,“你是不是把那最後一排底下的檀木箱子打開啦?!”
“呃……”童心心虛地摸了摸腦袋,咧嘴假笑道,“為了救爹嘛……”
“你啊你啊!”隐修恨鐵不成鋼地顫巍巍指了指童心,“那箱子族長吩咐過不能打開,這是百年來藏書閣的規矩,就被你給壞了……”
童心癟着嘴,知道自己理虧,不敢反駁,隻是眼睛依然戀戀不舍地瞅着兩人手裡的瓜子。
春花轉了轉眼珠,狡黠道:“師父,你就别怪童心了,他也是救父心切嘛,更何況,沒他這一出,我們也不知道原來真有人被逐出過水月洞天呀。”她掂了掂手裡的瓜子,一股腦全塞到了童心手裡,“童心,你可要仔細回憶你讀過的内容再告訴我們哦。”她又點了點袋子裡剩下的瓜子,“要是你想起來了,這裡的瓜子就全是你的咯~”
聞言,童心的眼睛裡迸發出熾熱的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