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啊!”

斷魂林裡，尹天雪掙紮着，終是甩開了童戰的手。

童戰停住了腳步，回頭表情嚴肅地望着尹天雪。

尹天雪側頭，躲開了童戰的目光。

“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童戰一字一頓道。

“你不願意嫁給我，是因為你的病是嗎？”童戰斬釘截鐵道，“你有難言之隐，并不是不喜歡我，是不是!”

“這……這很重要嗎……”被戳破心事的尹天雪避重就輕地想解釋什麼，卻被童戰果斷截住了話頭。

“這當然很重要!”童戰提高了音量，激動道，“我雖然不算聰明絕頂可我也不是笨蛋!”下一刻，他的口氣又柔和了下來，“我會觀察，我會留心，我會在意……”他努力忍住鼻頭酸澀，“在意你心裡想些什麼……在意你會不會傷心難過，在意你是否平安幸福……”

尹天雪心神震顫，卻依然緊握着雙拳，逼迫着自己維持表面的無動于衷。

“如果……如果我的存在……真的讓你有了那麼大的壓力和負擔……”童戰沉聲道，“如果……和我在一起，讓你那麼委屈……”他咬牙忍着胸中刺痛，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如刀割。“隻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就走。”

尹天雪閉上了眼睛，身體強烈的不适已讓她沒有辦法專心去聽童戰的表白，喉嚨一陣熟悉的腥甜感上湧，她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克制住腦中久而未見的那股邪念。

糟糕……是剛剛強行調動内力沖破被尹仲封鎖住的穴道，誘發舊疾了……

不可以，不可以……尹天雪……不能在童戰面前暴露那麼難看的模樣……

童戰蹙眉望向尹天雪——實在是尹天雪現在的狀況看上去很不對勁。

“天雪……你怎麼了？”童戰上前一步擔憂道。

尹天雪急忙後退一步，顫聲道：“你别過來!”

童戰被尹天雪的臉上色吓到了。

“天雪，你……”他忍不住湊上前去，“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讓你别過來啊!”尹天雪見靠近的童戰，隻覺腦子裡最後一根牽扯理智的弦猝然繃斷，那股無法控制的癫狂惡意瞬間占據腦海。

“你滾啊——!”尹天雪眼底紅光閃過，周身氣勢巨變，濃濃的殺意向童戰奔襲而去!

童戰從沒見過尹天雪真正發病的模樣，饒是他也不禁怔在了原地。

“天雪……”寒意從腳底迅速蔓延，他的身體都忍不住戰栗起來——那是一個人面對危機的本能。

可童戰生生壓抑住了那份本能。

尹天雪的手已經攀上了童戰的脖頸，毫不留情地把他逼退，将他重重按在了他身後的樹幹上。

舊病複發的尹天雪此時面目扭曲的猙獰模樣，不由讓童戰想起了尹仲。

所以……天雪練的功夫……也是尹仲的嗎？

被掐住了脖子無法流暢呼吸的童戰已經無暇再去想更多了。

他的所有心神都落在了尹天雪那雙兇狠卻在哭泣的雙眼上。

那雙眼眸泛着猩紅的暴戾，如野獸要咬死獵物前一秒的狠絕。

可偏又閃爍着悲戚的淚光。

童戰仿佛聽見了尹天雪的靈魂在無望地哭喊。

她難以啟齒的那些苦衷，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童戰并沒有反抗與掙紮，而是擡起了手掌，竭力地、小心地握住尹天雪掐住自己咽喉的手。

窒息的感受并不好，可他依然努力讓自己朝尹天雪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天……雪……”

大腦因缺氧而充斥着嗡鳴聲，眼前的尹天雪的臉忽近忽遠。

“别……怕……”他斷斷續續從嘴裡擠出一些字句。“不……哭……”

童戰的眼角的淚水徐徐滑落，順着他到的臉頰蜿蜒而下，墜落在尹天雪的手背。

隻一念，她已淚流滿面，恢複了神智。

“童戰!”她不可置信地松開了自己的手，接住了倒下的童戰。

童戰猛烈地咳嗽幾聲，大口大口深呼吸着，好讓自己不會直接暈死過去。

方才千鈞一發，他的腦中隐隐閃現白光，竟是差點真的死去。

“你是不是傻!”尹天雪哭得撕心裂肺，臉上爬滿了絕望，“你差點就死了!你為什麼不還手!為什麼不逃跑啊——!!!”

童戰還是暈暈乎乎的，可卻死死拽着尹天雪的手。

“我若是這回走了……”他虛弱地扯起一個笑來，“大概就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吧……”

“你……”尹天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心跳得厲害，後怕如潮水般襲來，她全身都沒什麼力氣。

“天雪，你笑我傻，怕我看見你如此模樣……”童戰笑得更開心了，“我卻覺得你才傻。”他把尹天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喜歡一個人，如果隻喜歡她美麗的樣子，那該有多麼膚淺。”

“在你心裡，竟是如此小看我童戰嗎？”

尹天雪此時所有的話語都被淚水堵在喉頭，隻能一味地搖頭。

“傻瓜……”童戰總算是回過了氣來，低笑着将尹天雪摟入懷中。“嫁給我吧。”

“你确定……”尹天雪認真凝視着童戰，心頭暖流淌過，看着他執着而真摯的眼神，仿佛憑白生出無限的勇氣，“你要娶一個傻瓜？”

“你是傻瓜，我也是。”童戰憨笑道，“我們是傻瓜配傻瓜，天造地設的一對!”

尹天雪終于破涕為笑，緊緊擁住了童戰。

石室裡，春花細細給豆豆号脈，發現她除了後腦在地底城摔倒腫起了個小包之外，身體并沒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