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豆豆詫異。
“你什麼時候跟我爹說的呀?”尹天雪問道。
“這還得特意挑時間整個會談嗎?”春花翻了個白眼,“你也太正式了……再說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不一定要對尹莊主本人說,對他身邊的人提幾嘴就行啦。”
“身邊的人?”尹天雪想了想道,“你是說,李總管?”
“對嘛!”春花拍手肯定道,“他跟尹莊主走得多近啊,你想啊,我平時給他送飯送菜的時候,替童戰敲敲邊鼓,李總管總會轉達給你爹的嘛!”
“哇,對哦。”豆豆感慨道,“虧你想得到!”
春花狡黠一笑,繼續道:“所以,私底下李總管跟你爹八卦閑聊的時候,潛移默化,是不是就對童戰的印象好了幾分?”
“閑聊……”尹天雪頓了頓。
“八卦?!”豆豆光是想象一下那畫面都覺得很好笑。
“嗨呀天雪……”春花不自覺挺直了腰闆,自信發表高見道,“哪有人不八卦的……更何況你是你爹最關心的女兒啊……”
尹天雪一怔,旋即莞爾。
“春花……”珠兒搖頭感慨道,“要論自來熟和路子野,誰能比得過你啊……”
春花得意地擡手作揖:“過獎過獎~”
“看來,這事能成,除了春花,還有李總管的一份功勞啊……”尹天雪淡淡笑道。
金靈山,懸空寺。
時值晌午,古刹幽靜,廟裡的香客并不多。
青瓦白牆的佛殿裡,金身佛像慈眉垂首,俯瞰衆生。
李用站在佛前已有一段時間了。
來了好幾次,都未見到想見的人。
他望着手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古劍,心裡猶豫着是否要放棄。
或許見不着,莫要強求了吧……
一個小沙彌悄悄走到了李用身旁,他輕輕扯了扯李用的衣袍,天真道:“這位施主,明晦師叔讓我來帶你去見他。”
李用面上浮現驚喜之色。他蹲下/身來,摸了摸小沙彌光溜溜的腦袋:“多謝你啊,小師傅。”
“李施主不用客氣。”小沙彌一本正經的點頭,奶聲奶氣道。
說罷,他拉着李用就往寺廟後院走去。
本以為是要去晦明的禅房,走着走着,李用卻發現方向不太對勁。
登上石階,穿過回廊,小沙彌将李用帶到了寺廟最深處的一間廂房。
說是廂房,更準确的說法,其實是往生堂。
一進屋子,李用就看見了那滿牆高高壘起的靈牌位。
“晦明……”他顫聲開口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些密密麻麻的靈位,少說有百餘個。木牌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刻。
唯獨中間的兩個主牌位,被共同蒙上了一塊錦布。
晦明緩緩睜開雙眼,轉身迎接自己唯一的好友。
往生堂裡并不亮堂,從窗縫斜斜溢出的光線落在晦明坑坑窪窪的臉上,爬滿被火灼燒過而留下的疤痕,半明半昧的斑駁更顯可怖。
“李兄來啦。”他低聲道。
“這些……”李用神情肅穆道,“究竟是誰的牌位?”他踱步來到晦明跟前,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戒備地詢問他,“我想知道,我當年,到底救了一個什麼人?!”
晦明笑了笑,伸手輕輕揭去那塊錦布。
那最大的兩個主牌位上,竟是刻着工整而蒼厚的字體。
“龍氏夫婦……”李用震驚地仰頭看了看這些無名靈位道,“這些牌位,難道是……”
晦明緩緩點了點頭。
“這些,是二十年前一夜指尖被滅門的……龍家人的牌位。”
“一百零六個牌位,一百零六口人。”
“你……你究竟是誰?!”李用青白着臉,厲聲問道。
“貧僧是當年……參與殘殺龍家人的幫兇之一。”晦明深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脊背平佝偻了幾分,“貧僧原名……宋連川。”
“你……你是宋連川?!”李用倒吸一口涼氣道,“二十年前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宋連川?!”
“正是。”晦明垂眸低首,不動聲色。
“可按江湖傳聞……你早應該死了!”李用不可置信道。
“我的确……該死。”晦明徐徐跪在了主牌位前,雙手合十,深深躬身,以頭搶地道,“可我……不敢死……”
“你既是幫兇……那如今你可否告訴我……誰是主謀?”李用緊鎖眉頭,沉聲試探道,“……是……尹仲嗎?”
話音剛落,李用手裡攥着的古劍居然莫名躁動了起來!
李用隻覺手掌震顫得厲害,不多時,竟是把持不住,讓那古劍繃碎了布條,須臾間脫手出鞘,直直朝晦明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