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無人說話的屋内靜悄悄的。

唯餘燭火微弱而有力地跳動。

與窗外灑下的清泠月色纏綿相融。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最後一絲火苗都已燃燼。

兩人落了滿身的月霜。

昏暗中，童博的嘴角牽出一抹支離破碎的笑來。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他終是束手無策，隻得妥協道，

“春花，我算是徹底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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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聲，門闩被拉開的聲音突兀地在寂靜中響起。

春花和童博還沒從方才的情緒裡抽離出來。

“春花——”鐵風人未到，聲先至。

兩人對視一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糟了!

童博急忙施展龍神功，化作一道旋風奪窗而出。

春花胡亂抹了把臉，再擡頭，就見鐵風人已走到了門口。

“春花?”鐵風疑惑道。“大晚上的，怎麼不點燈啊？”

“呃……呵呵……”春花偷偷急喘幾口氣，心有餘悸地望向窗外，幹笑道，“我這不是太累了，一回家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嘛……”

鐵風點點頭，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春花起身再次點亮了燈，接着徐徐走到窗前。

“天冷了，我還是把窗戶關了吧，呵呵……”她趁機偷偷伸長脖子向外張望。

餘光瞥見童博騎在自家圍牆之上，正遙遙望着她。

春花連忙像做賊一樣回頭瞄了眼鐵風。

還好鐵風沒有注意這裡的動靜。

她伸出短短一截手，朝外奮力扇了扇，示意童博趕緊走，然後幹脆利落地甩上了窗戶。

——她忽然生出一種自己剛剛在偷情的錯覺……

——原來之前天雪和童戰偷偷摸摸晚上約會就是這種感覺啊……

——别說，還蠻刺激的……咳咳……

“春花。”鐵風卸下了盔甲。

“啊？”春花問道，“怎麼了，哥?”她想了想又道，“今天你一定忙壞了吧。”她繞到鐵風身後，熟練地替他捏起了肩膀。

“怎麼樣，哥，力道如何?”她笑道。

“力道剛剛好。”鐵風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春花悄悄松了口氣。

“童博來過了?”鐵風冷不防道。

春花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哥?你怎麼知道……”

鐵風冷笑一聲，掂了掂桌上的杯子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用兩隻茶杯喝水的習慣了？”

春花撇了撇嘴。

“大小姐說你倆忙去了。”鐵風語氣裡透着一絲愠怒，“沒想到忙到這家裡來了。”

“哥啊……”春花側身來到鐵風面前，生怕他誤會了什麼，“我和童大哥隻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所以我才臨時讓他來咱們家裡。”她舉手發誓道，“我和童大哥隻是純聊天，别的什麼都沒幹!我保證!”

——牽牽小手摟摟抱抱什麼的，應該用不着和哥哥報備吧……呵呵……

看着妹妹認真的表情，鐵風神情軟了下來，歎道：“春花，你别嫌棄哥哥煩……隻是這男女之間的事，吃虧的始終是姑娘家。”他輕聲細語道，“哥哥信得過童博的為人。隻是怕街裡街坊看去了，多生口舌是非，對你的名聲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春花連連點頭，心底一片溫暖。

“春花呐……”鐵風想到了昨夜的天雷，感慨頗深道，“哥哥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人生苦短，今日不知明日事。”

“若是你和童博是真心相愛，情意已定，不如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談一談，也好把你和他的事趁早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白白讓外人說閑話。”

鐵風一連串的話讓春花愣住了。

她呆呆望向他，各種滋味于心頭湧起，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怎麼了，春花?”鐵風直覺春花的神色不太對勁，眼含關切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春花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哥……”她鼻頭酸楚道，“我和童大哥……怕是……成不了了……”

“……你說什麼?!”

屋外牆頭，月華如練。

童博戀戀不舍地望着那被關得死死的窗戶，心裡委屈地想着，她竟是連條窗戶縫都不給自己留……

他仰頭落寞地眺望夜空，不解蒼天究竟是何用意。

唉……

剪不斷，理還亂。

一天明月，我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