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連年看着眉開眼笑的小女娃,見她幹幹淨淨的小臉如玉瓷般晶瑩,眼睛黑白分明,眼尾斜斜向上,所以當她用清淩淩的眸子看人時,有種居高臨下的通透。
這讓他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覺得眼前這女娃,不像七八歲的小丫頭,反而像是經曆過世情的女子。
看來,以後在這坐忘觀裡的生活不會太無聊了。
金連年從台階上站起身,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打量着雲七,勾唇一笑:“小丫頭,你認識我?”
季臨的視線,也已從金連年身上轉向雲七,滿臉狐疑:“雲七,你怎麼會認識他?”
旁邊的高田繇也是驚訝之極:“雲七,我沒在大殿裡見到你啊?難不成你進了小天地後,就被他擄走了,啊,一定是這樣,難怪在那裡一直沒見到你。”
雲七一頭汗,真沒看出來,高田繇還挺有寫話本子的潛質,這腦補水平不得不服啊。
金連年:“胡說八道,我擄一個小女娃幹嘛?”
高田繇思路發散開去:“啊,你大殿裡的那些侍女,該不會都是被你擄走的吧?季臨,趕緊回去問問你爹,近些年附近有沒有失蹤的女子?”
金連年聽得腦門突突直跳:“那些都是水族和草木精靈所化,根本就不是人族女子,我金連年又不是你們那些卑劣人族,喜歡擄人買賣。”
高田繇瞪大了桃花眼:“你不是人族?啊啊啊,金色衣袍,看護五色神蓮,難道你是那條金鱗魚兒?”
金連年雙手負在背後,擡高下巴,臉上滿滿寫着五個大字“愚蠢的人族”。
雲七也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金連年,她來到這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妖怪呢,好像和人族少年也沒什麼區别。
她伸出指頭戳了戳高田繇,悄聲道:“他既然都修成人身了,你不會還想要飽口福吧,似乎不大好。”
她還記得,在畫舫上,高田繇架着釣竿,心心念念想嘗嘗金鱗魚的味道。
高田繇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雲七,我在你眼裡,難道是一個吃人肉的怪物?”
雲七有些遲疑:“吃人肉倒是不會,但他不是說,他自己不是人嗎。”
高田繇:“修成人身,身上的肉,自然就是人肉……”
金連年覺得自己要是繼續聽下去,會忍不住一拳把他的桃花眼,打成魚泡眼,暴躁打斷高田繇,盯着雲七:“你為什麼認識我,我确定我從沒見過你。”
雲七剛才和高田繇東拉西扯,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她當然見過金連年,但卻是那個松綠衣袍少女的她,而不是現在這個八歲小女娃的她。
她不能暴露自己就是松綠衣袍少女的秘密,那麼必須要能找個足以讓眼前三個人信服的故事才行。
而這三個人,顯然一個比一個不好糊弄。
面對金連年、季臨和高田繇三個人追根究底的目光,雲七面不改色心不跳:“說來話長,這裡也不方便細說,不如到吃飯的地方,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她需要争取時間想故事。
金連年瞥過神情急切的季臨,慢悠悠對雲七道:“正好我也餓了,那就一起去吃飯,到時你再慢慢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的我。”
季臨把雲七拉到自己身後,警覺地看着金連年:“你要打什麼主意?我們去吃飯,不歡迎你跟着我們。”
金連年:“誰說要跟着你了,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季臨冷笑:“那好辦,腿斷了就哪也不用去了。”
金連年勾唇笑道:“好主意,打斷你的雙腿,正好吃飯的時候少一個人呱噪。”
高田繇手裡已經捏了一沓符箓:“季臨,好好教訓教訓這裝神弄鬼的小子,在大殿上我就看他不順眼了,少爺我别的沒有,符箓管夠。”
看不順眼,也沒見你動手,反而吃的比誰都歡。
季臨暗搓搓吐槽,邊捋袖子邊道:“不用你摻和,小爺一個人就能打斷他的腿。”
雲七後退了幾步,避到一邊。她想看看金連年的實力,在蓮池小天地的大殿之上,他凝酒成箭,化水為龍,着實厲害。
現在離開那方小天地,他的實力還會那麼強嗎?
就算金連年的實力還是那麼強,雲七也不擔心季臨,畢竟旁邊還有個高田繇,手裡那一疊符箓也不是吃素的。
自保之力肯定沒問題。
更何況,牧風越離這裡也不遠,萬一有什麼狀況,分分鐘請出這尊大神,随便碾壓金連年。
季臨一躍而起,向着站在那裡的金連年一掌斜斜劈下去,挾持風雷之聲,宛如化為天下最鋒利的刀鋒,讓人不由得相信,就算是最堅硬的石頭,都會被他劈成兩半。
動作簡單又直接,沒有任何花哨。
金連年不退不避,上前一步,迎着季臨的那一掌,也是一掌劈出去。
兩個少年的手掌重重撞在一起,帶起的勁風發出尖銳的嘯叫聲,兩個人各自往後噔噔噔退了幾步,身形俱是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