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方冊聽王氏說青衣少年是女扮男裝，先是一怔，随即問道：“此話怎講？”

前些天，王氏來此敲鼓喊冤，口口聲聲說是趙安在寶月樓，被人暗算，迷失神智，請府尹大人查明真相，緝拿兇手，還趙安清白。

方府尹知道王氏來此，定然有刑部侍郎趙一停的授意，他看在趙一停面上，派了負責刑名查案的司法參軍錢固，去寶月樓調查此事。

錢固花了好幾天時間，詢問了那晚在大堂伺候的姑娘和小厮，又去尋了能尋到的客人，一一錄了口供。

根據這些口供，趙安那晚主動邀請一名陌生青衣少年飲酒，兩人相談甚歡，後趙安酒醉，被憐兒姑娘和小厮送去屋中休息，青衣少年則自行離去。

錢固也去尋過青衣少年，卻并未尋到。

調查完後，方府尹得出結論，寶月樓那晚，趙安是醉酒失儀，并無人暗算于他。

他把調查結論告知王氏，本以為到此就算了結，誰知王氏竟然不依不饒，又來京兆府敲鼓喊冤，還提供了新線索。

方府尹覺得有些棘手，

王氏拿出一張女子畫像，高高舉起，說畫像上的女子，就是那晚的青衣少年。

錢固上去拿過畫像，交給方府尹。

王氏：“畫像上的女子叫雲七，在大井坊巷開了家銀钗閣賣首飾，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傳那女子來此對質。”

方府尹看着畫上清麗少女，心裡思忖，連錢固都沒查出那青衣少年的來曆，王氏這樣的内宅婦人，怎麼可能查到，顯然是刑部趙侍郎所為。

趙侍郎是商相的人。

商相的人情，不能不賣。

方府尹吩咐錢固：“你帶幾個人，去大井坊巷，傳雲七來大堂同王氏對質。”

……

錢固帶着四個捕快，走進銀钗閣，雲七正蜷在躺椅上，臉上蓋着一本打開的書，陽光從窗戶照在她身上，像打盹的小貓。

錢固加重腳步，吆喝道：“你可是雲七？趙安之母王氏狀告你，于寶月樓暗算趙安，速随我去京兆府中受審。”

雲七取下臉上的書冊，看了一眼來勢洶洶的五個人，心想總算來了。

那日幾個小混混來店裡滋事，被玄元瑧趕跑。第二天玄元瑧派人給她送信，說他已經暗中查清，是刑部侍郎趙一停授意那些混混來此鬧事，問她是否需要他出面解決此事。

雲七謝絕了玄元瑧的好意，隻說自己能搞定。

她略一思索，就猜到趙一停找到自己，隻可能是娟娘那裡出了纰漏。

她擔心娟娘出事，當晚就潛入趙安家，見到娟娘，見她無恙才放下心來，娟娘如今被軟禁在院内。不過因為有孕在身，趙安又不舉，趙家隻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倒并不敢苛待她。

娟娘告訴雲七，趙安寶月樓出事後，趙一停曾經詢問過家中所有下人，特别是她第一次去銀钗閣，帶着的丫鬟仆婦，被詢問後，就再沒回到她身邊。

雲七立刻想到，她的銀钗閣剛開業，娟娘久居深宅，居然坐上馬車，直奔鋪子而來，顯然有問題。

趙一停是刑部侍郎，平日裡專門跟罪案打交道，既然對銀钗閣奇疑，自然會暗中調查，雲七女扮男裝，雖然修飾了面容，但五官輪廓和身形未變，自然禁不起有心人細查。

早晚會把她和寶月樓裡的青衣少年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