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奈表情認真,話語間帶着嚴肅。
許廷州嗤笑,對他的話不甚在意:“我命由我。我要不想死,誰都沒辦法拿走它。”
狂妄,恣肆。
他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語氣狠厲,言語間帶着果決,也透露着他對自己生命的掌控。
這才是陳奈認識的許廷州。
“但是,許廷州,生命的質量,你真的毫不在意嗎?”陳奈沒忍住,有些話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你現在有家庭,有妻子,你跟之前不一樣了,你有責任。有些事,你真的就不打算告訴秦映夏嗎?”
随着陳奈後邊話的輸出,許廷州的臉肉眼可見地拉了下來,冷若冰霜。
他戾聲提醒:“陳奈,你越界了。”
陳奈研究心理學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他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話戳到了許廷州的痛處。
也正因為如此,許廷州狠厲的那一面才被他激發了出來。
此刻,許廷州的眸光像冬日的夜色一樣暗沉,氣勢淩人的臉上帶着微微的怒意,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自從認識許廷州開始,他就已經有睡眠障礙了。
但是經過多次的心理疏導與治療,他發現許廷州從未對他放下防備,一直把自己最真實的内心封鎖在一個盒子裡,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打開。
為了挖到一點他的情況,陳奈第一次在沒經過當事人允許的情況下,對他進行了催眠。
也是那次催眠,陳奈了解了許廷州身上不可思議的經曆。
十幾二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本該擁有的,那段美好的、五顔六色的青年時期,在許廷州的世界裡,完全就是黑色的。
再之後,陳奈向許廷州坦白了這件事情,許廷州當時隻有一個訴求,就是把這件事永遠爛在心裡,陳奈也答應了他。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來往越來越密切,到現在也成了朋友。
“你别嫌我……”
陳奈話還沒說完,許廷州的手機便響起來,他沒管陳奈說什麼,徑直接起了電話:“喂。”
一時間沒注意,還停留在剛剛的語氣裡。
他聲音冷的,像是臘月裡零下十幾度的空氣,能把人凍傷。
不知道許廷州那邊聽到了什麼,隻見他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眉頭緊鎖,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沖出了診療室。
邊跑邊問:“哪個醫院?”
在知道哪家醫院之後,許廷州挂了電話,而這時電梯也剛剛從五樓下去。
他根本不可能再等下一趟電梯,轉身推開樓梯間的門,跑樓梯下去。
陳奈反應過來跟出去,早已不見了許廷州的身影。
而他不用猜也知道事情關乎誰。
許廷州坐進車裡,直奔市一院。
原本10分鐘的車程,他隻用了6分鐘。
到了醫院急診,許廷州氣息不穩地詢問護士,找到秦映夏的病床。
秦映夏正蓋着白色的棉被,臉色蒼白地合眼躺在病床上打吊瓶。
青姨陪同在病床一側。
見到許廷州來,青姨立刻走到他面前,在他伶俐的目光下,完全就是一個做錯事的仆人姿态。
秦映夏也睜開了雙眼。
青姨交代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青姨做早飯的時候,在打的米粥裡放了幾顆黃豆,想讓味道更香醇一些,卻不知道秦映夏對這種豆子過敏。
而秦映夏喝完之後沒多久就有了身體反應,身上出現大片的紅疹,也開始有胸悶的症狀。
秦映夏知道這是過敏了,她向青姨确認早飯裡是不是有黃豆,青姨說是,她立刻讓青姨叫車來了醫院挂急診。
發生這樣的事情,青姨很是自責,她不敢直視許廷州的眼睛,一直低着頭,聲音微小:“先生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太太。”
秦映夏聞言,擡眼看向許廷州,他的眼神鋒利,眉頭緊鎖,眉眼間滿是擔憂。
怕他責怪青姨,躺在病床上虛弱地發聲:“别怪青姨,是我一開始就沒跟青姨說明情況。”
“沒事青姨,您也别太自責,我打個吊瓶就好了。”
縱使許廷州再生氣,也不能拂了秦映夏的面子。
他瞥一眼床上的秦映夏,強忍着心中的怒意:“青姨,麻煩你回家好好檢查一遍,以後家裡不能出現任何跟黃豆大豆等有關的豆制品,我不希望類似的情況再發生第二次。”
青姨應聲連忙退下了。
阿姨前腳剛走,後腳秦映夏的手機就響了。
秦映夏讓許廷州幫她在外套裡掏下手機,雖然許廷州照做,但她能感覺到他在隐忍着什麼。
是她嫂子打來的視頻。
她人在醫院,不方便接視頻,便轉成了語音。
下一秒,秦翊白的紅潤的小臉蛋出現在屏幕:“姑姑,我怎麼看不到你的臉呀?”
面對小朋友,秦映夏扯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她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與平時沒有區别:“姑姑在外面,不方便視頻。”
幾歲的小朋友不可能聽出有什麼怪異,隻問自己想問的問題:“姑姑,你的傷好了嗎?”
秦映夏摸了摸自己的頸側,傷口已經結痂。
“好了,昨天就好了,姑姑不是跟白白說過了嘛,再晚一會兒,傷口就自己愈合了。”秦映夏如是回答。
秦翊白很乖:“哦,那姑姑你忙吧~白白改天再跟你視頻~”
“好呀~”
話落,那邊挂了電話。
肯定是她嫂子讓挂的,不然秦翊白能隻對着她的頭像說半天。
秦映夏放下手機,擡眸看向許廷州的時候,發現許廷州恰好也在看着她,而且目不轉睛,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忽而想起許廷州剛剛的行為動作,秦映夏不免疑惑,小聲嘀咕:“你戲演得有點過了吧?”
她怎麼覺得,許廷州完全是在真情實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