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麼知道。”蘇爾諾翻了個白眼,“怎麼也要等雪雁醒過來,還有那位方嬷嬷,你得派個人去請回來。”
“放心,魏斯應該得到我消息了,還有你先前讓提審安國公府上的大夫。”
“你也派人去了?”蘇爾諾大呼糟糕。
裴甯澄施施然壓下掌心,讓她稍安勿躁。
“我隻讓人在暗處守着,并未驚動。”
“哦。”蘇爾諾豎起大拇指,給了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裴甯澄忽地湊近她,“你打的什麼主意?”
蘇爾諾嘿嘿兩聲:“其實吧,她們是不是假流産,診脈是診不全乎的,你看着吧,今晚畢竟有人坐不住,要去找大夫。”
說話間,大理寺已然到了。
月黑風高,外面白茫茫一片,蘇爾諾撩起車簾便打了個冷顫。
裴甯澄當先下了馬車,門内迎出來兩人,卻是陸炳文和魏斯。
早該下值的陸炳文臉色肅穆,拱手便道:“大人,我正要去國公府尋您。”
“何事?”
“通州府連夜派人送來一份命案卷宗,近幾月以來,連續有數名女子自殺身亡,府衙覺得事出蹊跷,所以呈上大理寺。”
幾個大男人步履匆匆,蘇爾諾揣着個錢匣子在後面緊趕慢趕,隻聽了最後幾個字。
少卿廳内果然有一青衣男子在候着。
男子匆匆行禮報上姓名:“下官乃是通州府衙的司理參軍曹勻,高刺史命我……”
裴甯澄擡手打岔:“直說案子。”
“是,昨日府衙又接到女子自殺身亡案,這已經是三個月來的第五起了!不知内情的市民人心惶惶,甚至還流傳其一首歌來,叫什麼美人殺。”
“死者何人?如何自殺的?”裴甯澄接過陸炳文遞來的卷宗,眉頭越皺越緊。
蘇爾諾也湊過去看,心中驚訝。
曹參軍歎道:“這次的死者名叫白鳳,正好二十,夫君是個镖局的武師,常年不在家,家中沒有其他人,事發時,白鳳是一個人居住,她自缢多日後才被鄰裡發現。”
“屍首現在何處?”
“在府衙的殓房内。”曹參軍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命人去信給她夫君,讓他盡快趕回。”
裴甯澄“啪”地合上卷宗,“去備車,連夜趕去通州。”
“……”蘇爾諾呆了,大理寺也太卷了吧。
大雪紛飛,半夜趕去通州,她再熬個通宵,都怕自己猝死。
她悄然往門口挪了幾步,又掂量了幾下手中的匣子,心想可不能揣着這麼多銀錢去通州。
這麼一番暗自躊躇,她全然沒發覺裴甯澄帶着一幹人等杵在她面前。
他帶魏斯,張仵作,還有幾個司直同僚,皆是青色夜行裝扮。
“蘇評事,你準備一直站在這?”
蘇爾諾瞬間回魂,扯了個笑,試探着問道:“我這不是還沒正式上任……可以不……”
“不可以,委任狀都給了。”
裴甯澄已經一把抓着她衣領,推搡着往前帶了幾步。
蘇爾諾被連帶拽地,手上的銀錢匣子滾落地面,“啊……我的銀子!”
同行的一幹人都盯着地上閃閃發光的銀子,目瞪口呆。
裴甯澄鼻子裡哼出一聲,嘲諷意味十足,“蘇評事,你這些銀子暫時存在我這吧。”
“不可以。”
蘇爾諾斬釘截鐵地拒絕,兩隻手在地上一頓撈,張仵作和其他幾個同僚見此也樂呵地幫着撿銀子。
錢匣子才蓋上,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不由分說地打劫了匣子。
裴甯澄掂量兩下,遞給魏斯,“保管好,丢了,雙倍賠償。”
蘇爾諾被裴甯澄拽着往前,還是眼巴巴瞧着寶貝匣子。
“别看了,再看,我……”
“好了,好了,不過,丢了,你要賠三倍。”
蘇爾諾任命地閉上眼,任由他拖着往衙門外走。
衙門外已備好兩輛馬車,蘇爾諾才跨出門檻便“阿嚏”連打了幾個噴嚏,身上寒顫連連。
“蘇評事,你這身子單薄了些,仔細受寒。”張仵作笑着打趣。
蘇爾諾捏着鼻子,鼻音濃重,“沒事,我有藥。”
“有藥?很了不起?”
“一個大男人,這麼怕冷。”
裴甯澄居高臨下地乜視,見她雙頰被北風吹得通紅,兩隻手掌戳來戳去,應該是冷的厲害。
蘇爾諾那年在山頂也是被吹成這副模樣。
他心念微動,卻冷聲敲打她:
“給我打起精神來,此去是公幹,病倒了,自己掏錢治病。”
“……”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連個公費醫療都沒有。
蘇爾諾擡眸瞪他,下一瞬肩上微沉,身體瞬間暖融融地,好似披了床電褥子。
她煞風景地隻想起這麼個暖和物件,心中忽地靜下來。
給她披上狐裘鬥篷的那雙手還未撤去,她下意識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