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堅是哪個?”蘇爾諾問呂明。
呂明伸手指向人群中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子,“黃堅,過來。”
黃堅一臉莫名地看着衆人:“官爺,我可是一直住在齋舍溫書,未曾離開半步。”
蘇爾諾問:“你可認識馮蓉兒?”
黃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輕咳兩聲才說:“認識的,我家的房子和她家的共一堵牆。”
“和她熟嗎?”
“不-不是很熟。”黃堅低下頭。
“到底熟不熟?”
黃堅頭低得更多了,耳朵蔓上一層紅色,抿唇就是不語。
裴甯澄朝魏斯看了眼,魏斯把不相幹的學子先出去,今日暫時歇課。
待人都走了,講堂的門破天荒地關上。
室内的一點聲響都被放大。
裴甯澄冷聲開口:“說吧,你和馮蓉兒的關系。”
夏侯允肅着臉,也勸道:“黃堅,你自幼父母雙亡,隻留下那麼兩間屋子,得虧你有舅父庇佑,供你讀書做學問,切不可因為一個女子的事情耽誤前程。”
黃堅沉默良久才吞吞吐吐地交代:“我……曾經去過馮蓉兒家中。”
“都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有一日下山去看望舅父,天黑了便沒上山,在自己屋子裡住下,半夜聽到有人敲牆,出來看見是馮蓉兒……”
黃堅大緻描述了一番馮蓉兒如何引誘他,以至他迷失在溫柔鄉裡。
有一就有二,黃堅在那次之後便借下山看望舅父的機會偷摸着去馮蓉兒家中私會,馮蓉兒不止不收錢還給他銀錢,說是看上他這個書生,日後必定高中。
馮蓉兒更像是黃堅的金主。
蘇爾諾聽完這個香豔的故事沉默了會,黃堅大概是沒有殺人的動機,且他的身形也不似她看到的兇手。
呂明則是瞪大眼珠:“難怪前段時間滿面春風?敢情是你搭上馮寡婦了?她的年紀都能做你母親了……”
“呂明!”夏侯允聽不得這般污言穢語,冷聲斥責,“你們平日就是如此做學問的?”
蘇爾諾咳了兩聲說:“十一月初三的晚上,你在書院嗎?”
黃堅眼神躲閃:“沒……沒在。”
“你沒在?”呂明怪叫道,“查寝的簿子上怎麼沒有記錄?”
“我下山之前遇到過師兄被攔住了,我謊稱舅父病重才脫身,他可能念我孝心一片才沒上報,避免被老師責罰。”
“好你個黃堅!”呂明氣憤不已,還要責罵,夏侯允已經一掌拍在桌上。
“黃堅,你說,你和那女子的死有麼有關?”
黃堅吓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老師在上,學生雖貪戀溫柔鄉,絕沒有害人之心啊。”
“那日我隻是和她私會,我怕人發現,私會之後去了我舅父家中,官爺大可差人去問。”
“你幾時離開馮蓉兒家中?”
“快近子時了。”
按照張仵作的驗屍結果,馮蓉兒死于醜時,也就是說兇手在黃堅之後才去。
定是有什麼地方,她漏掉了。
蘇爾諾緊鎖着眉頭,“你認識程枯嗎?”
“程二公子?認得。”
“他也去馮蓉兒那裡?”
黃堅猛搖頭:“他不去。”
“你怎麼知道?”
“他們不屑去,說煙花女子太髒。”
蘇爾諾一頓,這話聽着有點熟悉。
“他們是誰?”裴甯澄覺得他意有有指。
“程家兩位公子,還有……過師兄。”黃堅悶着頭答道。
蘇爾諾記起來何時聽過相似的話了,是在孫家。
孫夫人說她罵葉二娘,書院的先生都說她罵的對。
她腦中靈光微閃:“程家二公子和你們過師兄很熟?”
“官爺是想問我嗎?”男子朗聲笑着推開了講堂的門。
蘇爾諾循聲望去,頓時怔愣住,這人實在和程枯太像,不止走路走勢像,身形更像,那雙桃花眼更是如出一轍。
她想到了“雙生子”這個詞。
唯一不同的是,兩人身上的氣勢不同。
這人身上有股書生的意氣風發,程枯則是手藝人的沉穩。
呂明見到來人便笑着說:“墨錠做好了嗎?”
“墨坊暫時沒空做。”
那人上前給夏侯允行禮:“父親。”
這就是夏侯允的養子夏侯過。
夏侯過和父親耳語兩句便看向大理寺衆人,道:“我和程枯投緣,算是好友,實在看不出他會是殘害女子的兇手。”
“你們上來書院,可是又懷疑兇手在這裡?”
“恕我直言,你們可能來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