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高高躍起,肥碩的肚皮在空中擺動兩下,綠色透亮的眼瞳機警地瞪着兩人,它甚至在空中敏捷地轉了個彎,将襲擊目标改成了站在後面的蘇爾諾。
蘇爾諾被這飛來橫貓直撲,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待她反應過來時,黑貓已然在她臉上抓撓了一下。
“呲……”蘇爾諾隻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一手下意識擋臉,一手去抓黑貓。
有人比她反應更快。
她的手撲了個空,擡眼看見裴甯澄的手已經穩穩地抓住黑貓。
那黑貓偏不服氣,兇神惡煞地瞪着男人,四個爪子在空中呼啦啦地亂抓,大有和他殊死對決的氣勢。
蘇爾諾摸着臉,氣急敗壞地瞪着黑貓,咬牙罵道:“白瞎你長得這麼漂亮,抓哪裡不好,居然抓我的臉。”
“要是破相了,我要把你剝皮,紅燒了吃。”
黑貓好像真感受到她的怒氣,從怒目圓瞪到蔫蔫地垂下眼睑,耷拉着眼皮小心噓着兩人,最後小聲喵嗚兩聲。
“……”蘇爾諾心中的氣頓時消了,“你可真行,還會賣萌。”
她用空着的手去摸這隻小貓,卻隻摸到空氣。
“幹嘛拿走它?”蘇爾諾不滿地看向始作俑者。
裴甯澄把黑貓高高舉起,睥睨着她,答非所問:“手拿開。”
“哦,不摸就不摸呗。”蘇爾諾會錯了意。
“沒說這隻手。”裴甯澄下巴朝她臉上擡了擡,“給我看看你的臉!”
蘇爾諾微愣,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幹嘛?被抓破了,有什麼好看的。”
說着,她轉身向着東邊的屋子走去。
“看看。”裴甯澄不依不饒地抓住她手臂轉過來,“這畜生不知道什麼來曆,若是破了皮,還得小心。”
“哪那麼……嚴重。”
蘇爾諾匆忙避開他伸過來的手,黑貓恰好暴躁地發出“喵喵”兩聲,繼而怒目瞪着裴甯澄。
蘇爾諾被黑貓逗笑,勾起嘴角睨着黑貓:“你還真聽得懂人話?”
“誰說你是畜生,你才不是,我看你是隻神貓,誰是你的主人啊?”女人天生對這種軟乎乎的小動物無法抗拒。
黑貓搖了兩下尾巴,收起了初見時的呲牙咧嘴。
“它還真是聽得懂人話呀。”蘇二諾隻顧着和黑貓眉來眼去,忽視了身邊還有個正盯着她臉看的男人。
裴甯澄視線略沉,薄唇緊抿,忽然把黑貓忘身後藏,另一隻手拉開她捂臉的手。
蘇二諾“哎呀”驚呼,撇着嘴瞪他,“你幹什麼?”
“你說幹嘛。”裴甯澄盯着她臉上那道開了血口的長縫,眼中更是沉得可怕,“你都要破相了,還誇這小畜生?”
“什麼?”蘇二諾大驚失色。
“過來。”裴甯澄沒叫動她,長臂一展把人拽出門外,“那邊有水源。”
說完,他把人推到山腳下的水渠邊,手上的貓礙事,他随手撕下長袍的一角綁在樹上。
黑貓蔫蔫地喵嗚兩聲。
蘇爾諾摸了摸它,“沒事,我們等下給你好吃的。”
裴甯澄在一旁潑冷水:“我怕你這裡留道疤,你會宰了它。”
“……
蘇爾諾還想擡杠,臉上傳來堅實的痛感。
“嘶……”她倏然閉了閉眼,忍受着冷水和男人的力道帶來的痛感,“這什麼水啊?你就這麼洗?再說我自己會洗。”
“别逞強,你自己看不到,又弄破傷口怎麼辦?”
裴甯澄盯着下方吹彈可破的小臉,這道傷口像是瑩白珍珠上的刺目裂縫,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他隻不過用了指頭大的力氣,這人便蹙緊了眉頭,鴉羽般的長睫密密抖動,這細微抖動似根輕輕飄動的羽毛從她臉上一直飄到他心裡,讓他渾身不自動。
裴甯澄手上的勁道忽重,胡亂用手帕重重擦了幾下,便把帕子扔了。
“好了,血迹已經清理幹淨。”他粗聲粗氣地,撇過頭去瞪那隻黑貓。
黑貓被這突如其來的責怪也不解,警惕地瞪圓了眼。
“瞪什麼瞪?”裴甯澄兇它,解了它身上的束縛。
蘇爾諾睜開眼,臉上已沒有了火辣辣的感覺,看着男人的背影依然憤憤不平,下意識質問:“這小水溝的水幹不幹淨啊?别讓我回去被細菌感染了?”
裴甯澄身影一頓,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你說什麼?”他抓着黑貓,回頭看她。
“不幹淨的水裡什麼細菌都有……蘇爾諾猝然頓住,這個時代哪裡會了解什麼細菌。
裴甯澄眼眸微閃:“你怎麼知道細菌?”
“你知道細菌?”蘇爾諾恍然大悟,記起這人曾經說了解砷元素,還說到什麼化學經略這本書。
兩人的眼神皆是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