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松了口氣。
宇文皇後臉上多了笑容,命人又賞了蘇爾諾一些物件。
兩人出宮時已經暮色四合。
神武門前,冬青小丫頭正翹首以盼,見着了人影便撲了上去,“公子,您可出來了,方才宮裡那些人兇神惡煞地,我還以為……”
蘇爾諾拍拍她肩膀,眼神制止她,順便往她手裡塞了一包東西。
“瞎說什麼,我是來領賞的。”
“……哇,好多。”冬青眨巴着眼睛,眼裡陰轉多雲。
蘇爾諾無奈搖頭,正要上馬車,手臂感覺到一股力道。
她回頭看去,身後那人正拉着她手臂。
貌似有話要說。
她輕咳了兩聲,“不如到車上一叙?”
裴甯澄倒無異議,和她一同上了馬車,冬青則騎了他裴甯澄來時的馬。
“你……”
都是有話要說。
裴甯澄停下聽她先說。
蘇爾諾:“皇上的病來的蹊跷,我看不是器髒問題,這個案子怕不好辦。”
“是案子就不會好辦。”裴甯澄手指敲着小小幾案,“況且現下這個局勢,朝堂上沒有一件事情是簡單的。”
“安國公和鎮國侯府的案子還等着咱們呢,也是件難纏的官司。 ”
蘇爾諾立刻領悟道:“安國公是大皇子康王的舅舅,鎮國侯府則是皇後的母族,身後的人是靖王,他們誰被治罪都能牽動身後人的利益。”
*
這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次日早朝,盛武帝照例上了朝,面色紅潤,看不出有何異常,親自在百官面前給裴甯澄嘉獎。
下朝時,裴甯澄如衆星捧月,被百官道賀,他回到大理寺時已經過了辰時。
蘇爾諾也正式到大理寺當值,古代上班比她穿越前上班時間還早了很多,這個時代還沒有咖啡提神,隻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強撐着。
她哈欠連天之時,翻到了夏侯過的招供文書。
【馮蓉兒與我母親曾經同為媚香樓的妓子,隻因我母親搶了她的頭牌名聲便忌恨在心,她心機深沉,若不是她,我母親不至于被父親欺騙虐待,再者,她認出了我,所以她必須死……】
蘇爾諾如當頭棒喝,頓時清醒。
她必須死。
她仿佛聽到夏侯過怨毒的聲音,脖頸間好似有把尖利的刀劃過,驚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些幻象募得跳将出來。
蒙面的黑衣人破門而入,無視馮蓉兒被吊着的僵硬屍身,翻遍房中的箱籠……
“沒找到。”
“走。”
這次的幻象更加真實,看到的更多。
他們真的在找東西。
那日進入馮蓉兒家中的另有其人。
蘇爾諾怔怔地盯着卷宗,全然不知陸炳文笑嘻嘻地送來了一本冊子。
“蘇評事,這些都是宮裡送來的皇上日常起居用膳實錄,我看不出所以然,還是你來吧。”
蘇爾諾猝然回過神來,打起了點精神過這燙手山芋。
沒穿越之前,她還真不知道古代人細緻如此。
她翻開手邊這本膳食實錄,看到内侍省将皇帝的一日三餐事無巨細地記錄了下來,每餐的餐品全無遺漏,連皇帝吃了幾口都沒漏掉。
饒是看這些五花八門的菜名,她已經暈了頭。
“喵,喵……”
小黑紮進她懷裡,急躁地咬着她的腰帶。
“你怎麼了?”蘇爾諾垂眸看向小黑,安撫地摸着它的背,“餓了?”
不應該啊,小黑跟着她回來後,冬青昨晚喂了好多,今日晨間也是吃飽了才出門。
小黑張着綠幽幽的眼睛看她,又往她懷裡拱。
不是餓了?
蘇爾諾抱起它查看,門外的男人進來了。
她擡頭和他視線相撞,正要笑着祝賀,卻聽到他冷聲說:“立刻去死牢。”
“?”
裴甯澄已經轉身往外走。
葉奎藏不住話,解釋道:“夏侯過和程枯自盡了。”
“什麼?”
“說是突然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張仵作說已經氣絕了。”
蘇爾諾腦中仿若被尖刀刺入,鑽心地痛了一瞬。
”喵,喵,喵……”小黑跳上她的肩頭。
她看着小黑的綠玻璃珠子,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