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那麼叫我！請叫我扶光大人！”

頭發太長有點礙事，扶光繞着客廳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到可以紮頭發的東西，便拆開一個口罩，把口罩繩當作皮筋把濃密的長發紮起來。

“行，扶光大人，所以請問你是修煉成精的蛇？”

錢宥一邊垂着眼觀察手指間亮起來的細微電流，一邊問對面的人。

畢竟人體都能不借助任何外界發射電流，那動物成精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拜托，我可不是妖精，我是神仙，神仙懂不懂！”

扶光叉着腰站正，氣勢洶洶對着眼前人道，眼睛像能噴出火來。

錢宥覺得那小蛇生氣豎起身吐信子時候也這樣。

扶光也不是真生氣，她雖然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但對這個世界還是有點陌生，這個世界好像階級非常分明，在那些小說裡妖精都是不太好的東西，哪像在瞢樗山上，大家不論是神仙還是花花草草精怪都是好朋友。

哎，瞢樗山是什麼？扶光已經完全忘記以前的事情，隻記得她要監督錢宥，監督錢宥幹什麼？糟糕又忘了……

哎不管了，反正她說她是神仙，那她就是神仙。

“行，小神仙，那請問你會什麼法術？”

眼前人沒吭聲，錢宥又換了個問法。

“你能做什麼？”

“你懂什麼？你以為神仙很好做的嗎？神仙很累的……”

錢宥把眼鏡摘下來放桌子上，輕輕揉了揉被壓紅的鼻骨。

他太白，一點痕迹就會異常明顯。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畢竟……”

錢宥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惡劣。

“你長得還不錯，以後……可以做一隻漂亮的喪屍。”

他沒有外人看來的那麼好脾氣，在昏迷的那段時間他明顯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他身上爬來爬去，隔着眼鏡，扣他的眼皮，拽他的睫毛。

“你——”

扶光對錢宥忽然轉變的語氣有點措手不及，但還是很好脾氣。

“你才是，你比我好看，你那麼白，鼻梁那麼高，睫毛那麼長，拽都拽不掉，可以把你眼鏡給我戴戴嗎？”

扶光很喜歡那兩個玻璃片，放在眼睛前世界就會變得有重影，暈暈乎乎的。

趁着錢宥昏迷時候她已經玩了好一會兒了。

砰——

回答扶光的是錢宥的關門聲。

扶光撇了撇嘴，他總是這樣，聊聊天就不好好聊天了。

扶光挪到窗旁邊，開了一個小縫隙，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又冷了。

她剛開始走路，兩條腿有些軟，走得歪歪扭扭的s型。

房間窗戶的隔音太強，打開才發現外面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漫天的紅霞把一切染成血色，街道上零零散散走着幾個歪脖子快看不出人形的喪屍，遠處隐隐約約傳來哀嚎聲。

扶光蛇形态時候視力很差，但變成人眼睛又很好，于是她能清清楚楚看到一隻腿斷掉的喪屍拖着斷腿往前走，骨頭蹭在馬路上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扶光把窗子關上，回到了錢宥分配給自己的房間，撲到床上陷進去。

她有點難過，那些人昨天還活得好好的，還能吃好吃的食物穿好看的衣服。

也有點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物種，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忽然變成喪屍。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蛇——”

難過着難過着扶光開始唱歌哄自己。

又跑到衛生間鏡子前檢查自己的牙齒。

燈很亮，于是清清楚楚照着鏡子裡的那張美人臉，扶光的頭發很像蛇亮黑的鱗片，漆黑濃密順直，更襯得臉小小一張，眼睛是淺棕色的，像夏日清淩的泉水，睫毛卷翹着又密又長。

給人很強的視覺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