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扶光先是愣了一下子，擡頭看見幾個男生過來，現在的叛逆學生流行染那個顔色，平時看着是黑色的，但陽光底下就有點泛着葡萄紫，說不上好看，但是個性。

于是扶光就看見幾顆油膩的、紫色的雞窩頭朝她過來，惺忪還帶着眼屎的眼睛，還有正在張嘴打着哈欠。

啊啊啊肯定很臭！

扶光屏住呼吸，又把圍巾往上拉了拉，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臉，隻剩下一雙圓圓的大眼睛。

“看看喽，新到手的貨，就剩下這幾件，便宜出了，八成新哇，從大城市進的，那邊的帥哥都穿這樣的衣服，時髦着呢！”

扶光有着極其機靈的腦袋瓜，這幾句是昨天跟顧山川去夜市裡學的，不過那個老闆賣的是光碟，她最會随機應變了。

凍得直打哆嗦的雞窩頭拎起一件棉襖就套到了身上，扶光根本來不及阻止。

拉上拉鎖，吸了一下鼻子，扭頭對同伴道。

“還真别說，這衣服真不錯，暖和，一點風不透！像是大城市的東西。”

索性被穿了，又有戲，扶光忙上前。

“不騙你啊，這都是好衣服，我進價也可貴呢，裡頭的棉花都是實打實的，要不打算拿回家給我兒子穿呢。”

這又是跟昨天夜市裡賣棉褲的大媽學的。

“兒子？”

其中有個男生疑惑地看向扶光，雖說這女孩包裹的看不清臉，但那眼睛和聲音也不像有孩子的模樣。

“這，還有這件外套，闆型可好了，你看，這是什麼什麼牌子。”

跟賣假鞋的大叔學的。

她不知道什麼牌子，也不認識英文字母，就胡亂讀，正好那幾個小夥子也不是啥文化人，還以為是新流行的牌子。

“棉花嗎？棉花這麼輕……”

套上棉襖的男生喃喃自語着捏了捏衣服的袖口，該說不說，穿着是真舒服。

“多少錢？”

扶光咬了咬牙。

“五十塊！”

五十塊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

按說正常流程是再對半砍一下，但那男生遲疑了，因為他覺得，身上這衣服得值幾個五十塊吧。

“行，給你。”

“啊。”

扶光有點傻眼，怎麼不砍價了呢？流程不對。

有個男生的姐姐在省城工作，寒暑假會接他過去玩，比較識貨，他蹲下身摳了摳那幾件衣服上的标，又胡亂試了試，都抱到了懷裡。

扶光沒注意到他試衣服時候脫下棉襖露出來的，和叢郁一模一樣的校服。

他從牛仔褲的屁股兜裡掏出來一團皺巴巴的錢遞給扶光。

扶光又想念叢郁了，叢郁是不打呼噜、又講衛生的好男孩。

但還剩一條褲子，扶光又開始大誇特誇。

“再看看這褲子，最顯個了，跟那件衣服是一套的，多帥……”

那男生其實也想拿下，但是他沒錢了，而且這褲子好像有點太長了，上衣大一點沒事，是一種時髦，褲子就……

“馬上就流行這種了！褲腳拖到地上，多不羁！像那個樂隊彈吉他的，就跟你們一樣的帥，還跟你們一樣的發型，彈着彈着狠狠甩幾下頭發……”

幾個男生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湊錢把褲子買了。

大不了網吧少包幾次夜！

扶光心滿意足地揣着二百五十塊錢，也不嫌棄他們不講衛生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那個彈吉他的帥，頭發不帥，褲子更不帥，要掉不掉的，好像下一秒就露出半個屁股蛋子。

根據顧山川卧室牆上貼的海報所得。

她現在可是有一筆巨款了，還有兩個大芒果！

心底再次暗暗感謝顧山川，他真是大好人。

隻不過沒走兩步，一扭頭，看到一則簡陋的尋貓啟事。

找貓，白貓，漂亮的白貓，棕色眼睛，頭頂有黃毛。

底下聯系方式是她認識的一串數字，顧山川的企鵝号，不要疑惑，那天晚上玩電腦時候她不小心記下來的。

笨拙的人類，簡直和那隻藍貓笨得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