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剛把桌子碗筷擺好,蘇文傑就端着菜上桌了,他給扶光盛的是大米飯,給自己的就是前兩天剩下的雜糧飯,見扶光注意到,他自然地解釋道。
“你吃,我前幾天才吃過,還記得味呢。”
扶光無比虔誠的吃了一大口白米飯,心滿意足的咽下去,認真的跟蘇文傑承諾。
“謝謝你請我吃大米飯,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咳咳咳咳——”
雜糧飯本來就喇嗓子,扶光忽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差點把蘇文傑吓過去,他奶奶從小就愛給小孩講故事,妖魔鬼怪天上神仙什麼的,自然也就聽過不少妖怪報恩故事,他臉紅的不行,忙擺手。
“不用不用不用,我爸說我還是小孩,不能太早。”
蘇文傑忽然停住。
“太早什麼?”
人類真奇怪,總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每人說話一定有每人的道理,要混入人類中間就一定要搞清楚她們的相處法則,扶光便放下碗,極認真地注視着蘇文傑。
蘇文傑咳得更厲害,一種紅色開始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蔓延,像剛喝了二兩燒酒。
“我力氣很大的,你放心,我會好好幹活報答你的。”
扶光把下一句話補全。
——
不對勁。
晚上,付延打着手電筒仔細檢查床單上的褶皺,整潔得不對勁。
他打開上了鎖的抽屜,東西依舊整整齊齊的,空的餅幹盒,甚至他新放的那個小藥瓶,小心塗了一層凡士林想留下指紋的玻璃藥瓶,都安靜地放在角落裡,沒有被人拿起過。
他或者她不再來了?
付延舒了一口氣靠到床上,透過開着的窗他看到圓盤一樣的冷月,又到十五,冷森的月光落到他臉上,睫毛落下了長長的暗影。
供電不足,最近下發了錯峰用電的指令,旁邊床的人點起來煤油燈挂到了牆上,夜晚總是格外長。
“不長眼的老東西,又他爹地給咱們安排那苦力活。”
陳天澤罵罵咧咧的給自己背上抹紫藥水,他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這一年都吃過了,當初街道辦的負責安排的老頭子還說給他找一個好地方享福,結果來了差點把他半條命累沒了。
要修水渠,背石抗沙這種活都安排給年輕勞動力,這些知青當然不服,記工分的都向着本村人,外來的幹再多好事也輪不到他們頭上,幾撥人就總是起矛盾。
有人已經睡着了,打呼噜聲跟火車似的,床腿像是被鼾聲震的,一翻身動彈就“吱嘎吱嘎”的響,有人扔過去一隻鞋,呼吸聲漸平穩,終于安靜一會兒。
付延翻身把壓在床底下的書拿出來,他前幾天和别人換的,還沒看完,但随着往後翻頁越看越不對,怎麼情節連不上了,低頭看了眼頁碼。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