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緻繁是聞謹的青梅竹馬。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結束任務後立刻從北半球趕到白蘿蔔島,時間剛好是三天後的傍晚。
顧緻繁步伐生風,疏離地和路過的基地人員點了點頭,徑直走向聞謹的辦公室。
門開着。
他站在門口,沒有踏進去,目光在辦公室裡冷漠地巡遊一圈。
“聞謹,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他的視線掠過澤遲,看向聞謹。
聞謹不動如山:“你進來,我懶得出去。”
顧緻繁瞥了一眼澤遲後,走了進來,基地派發的特殊軍靴踩在地闆上,發出吱嘎的摩擦聲。
踏進一步後,顧緻繁回頭關上了門。
聞謹見他的舉動,道:“不用關門——等等,難道是機密嗎?”
說到這裡,她吊兒郎當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顧緻繁沒有回答,走到她的辦公桌對面,雙手撐在桌面上,高大的身軀微微彎下來,和坐着的她平視。
聞謹坐直了:“如果是機密,我可以讓澤遲回避。”
顧緻繁卻道:“沒必要回避,他在場的話更好。”
不知怎麼的,聞謹總覺得今天的氣氛不怎麼對勁,像暗流湧動,而她對原因一無所知。
她一頭霧水,隻能靜觀事情發展。
聞謹示意顧緻繁:“那你廢話少說,開始演講吧。”
顧緻繁直視着她:“伴侶分配,你知道你選了誰嗎?”
房間裡流動着無法言喻的安靜。
聞謹轉頭看到澤遲,他看起來狀态不是很對勁,平日溫和的神情此刻平靜得透出幾分冷然。
她明白了,顧緻繁是沖着澤遲來的。
隻是她不理解,為什麼。
為什麼廖筠言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古怪的神色。
為什麼顧緻繁和她會合後第一件事卻是質問她。
她相信她的朋友們,但她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那麼,我選了誰?”聞謹沒有用一貫的反問,而是真誠地發出了疑問。
澤遲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黑色眼眸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來:“抱歉。”
聞謹越發疑惑:“你為什麼道歉?你坐下吧,沒事。”
澤遲卻沒有坐下,固執地站着。
顧緻繁掃了一眼,譏諷地笑出來:“你認識的這個人,來你身邊是為了複仇。”
聞謹聽不懂了,她不再看向顧緻繁,而是看向澤遲。
聞謹看着澤遲。
澤遲沒有回答。
顧緻繁:“兩年前,他不知怎麼的良心發現,才告訴我們,他一直以來都弄錯了仇人。”
“他的異能很容易在你的精神力中做手腳,而在他停止的時候,他對你的錯誤複仇在暗地裡已經進行了一年。”
“因為這個人,你度過了六個月的修複檢查時期。”
“這些事,你現在是不是通通都想不起來?”
聞謹有些無措,她像在聽天方夜譚一樣,一時間什麼都反應不過來。
複仇?找錯仇人?一年?兩年?六個月?
在說的是她嗎?
顧緻繁站直身體,風塵仆仆趕來的衣服上落的幾粒雪子在慢慢融化。
“想不起來就對了,我來之前問了意識醫生,她說這很可能是後遺症。”
“表現為逐漸忘記一些關鍵詞,比如名字和時間,精神力痛覺反而更加敏銳,睡眠時間延長。”
他轉過身,不再看向聞謹,雙手抱臂地靠在桌邊,擡起視線看向辦公室裡牆壁上挂着的裝飾畫。
“我解釋得夠清楚了嗎?”
聞謹緩了緩:“你怎麼發現的?我沒有說過我忘記了。”
記憶出問題是最近才有的事。
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就連對廖筠言都沒有提起過。
她本來準備把這件事藏着掖着,直到剿滅戰結束再提起來的。
沒想到顧緻繁會發現這一點。
如果……如果真的像顧緻繁說的那樣,有那種事的話……
難怪廖筠言那時聽到她的選擇會那麼驚訝。
顧緻繁冷笑道:“那天你和我通訊的時候,談話間明顯忘記了很多細節,而且,那天你在寫的……是為了記住澤遲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