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越帶着顔蘊甯回了屋,一直到給人解開外衣蓋被子的時候,他才發現顔蘊甯的領口處别着一根樹枝。
這可不是普通的樹枝,是神靈樹上折下來的枝丫,也隻有剛出生的小崽子能有這待遇。
方才他根本騰不出手來,更别說跟神靈樹讨要一枝,想來這便是神靈樹送給顔蘊甯的見面禮。
枝丫上蘊含着靈力,滋養着顔蘊甯的靈脈,使得他原本緊皺着的眉頭松開了些,不再像是先前那般痛苦。
見狀蒼越也是松了口氣。
相處了這麼久,誰還不知道這小子嬌生慣養難伺候,哪裡是什麼能吃苦的人。
能讓他舒服一點,自然是件好事。
也是直到此刻,他方才有空整理自己淩亂紛擾的思緒。
顔蘊甯原是跟着路南笙一起進的秘境,他當時就算是再着急,也不應該先将人帶回妖界的。萬一那個女人出了關,發現自己家的小孩不見了,恐怕得鬧出些什麼事情來。
但平心而論,他實在是做不出将顔蘊甯留在原地的事情來。
到底是自己看了這麼久的人,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要是就這麼丢了,他要上哪裡說理去?
眼下人已經被他帶回來了,隻能是将錯就錯,先将人照顧醒了再說。
他終于是給自己找好了理由,但顔蘊甯卻是不“配合”。
這人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幾日,就在神靈樹别在他胸前的枝條都幹枯了,人卻依舊是在沉睡,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蒼越束手無策,隻能是出門去找靈鹿族老詢問,看看還有沒有别的法子。
畢竟這人老在自己這裡躺着也不是辦法,雖然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過問外面的事情,但也能猜出來現在魔宮快要亂成一鍋粥了。
“呦,不在屋子裡守着你那機緣呢?”
好巧不巧,蒼越到的時候,九尾狐還沒走,還賴在靈鹿這裡喝酒。
靈鹿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軟和得很,自然是不會将這隻狐狸趕走的。于是蒼越便隻能向她行禮之後直接無視她的問題,權當自己沒聽見。
“我來,是想問問族老,有沒有什麼可以減輕成年期痛苦的辦法。”他道。
很可惜,靈鹿确實是不知道什麼辦法。
雖然成年期難捱,但大多妖族的成年期并不會持續很長的時間,通常還未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這段時間便過去了。
而且成年期的痛苦大多來自于自身骨骼血肉的快速生長,這種痛苦何嘗不是一種檢查生長狀況的辦法,所以并沒有多少妖會刻意去抑制這種痛苦。
萬一哪裡沒長好,自己卻是沒發現,這可是得痛苦一輩子的。
倒是九尾狐見多識廣,知道點偏門的法子。
不過也不是些什麼好法子,她竟是提議讓蒼越和他雙修。且不說該怎麼修,光是顔蘊甯現在還昏迷不醒他就做不出這破事。
“裝什麼呢,這事可是一箭雙雕,全妖族就數你的心眼最多,可别說你沒想過。”九尾狐拿着酒杯,絲毫不給蒼越留面子。
蒼越沒說話,這種時候,他不管是說什麼都是錯的。
他心眼子是多沒有錯,他承認。但眼下顔蘊甯這種狀況,就算是他真的想耍心眼也是絲毫沒有可以發揮的餘地。
九尾狐或許是陣喝高了,她舉着酒杯有點迷瞪,見蒼越不說話,隻以為他是默認了。
她啪的一下,往桌子上扔出兩本秘籍:“喏!嘻嘻,别說雲姨不疼你,這可是我先前去極樂宗搶的,現在送給你了!”
蒼越看了看桌子上的秘籍,又看看已經完全醉倒的九尾狐,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隻狐狸難搞的程度與顔蘊甯簡直是不相上下。
他要是不收下這兩本畫冊,說不準又得被九尾狐唠唠叨叨許久。但若是真收下,那豈不是就承認了自己真的有這個意思?
所幸靈鹿族老是個好人,他見蒼越為難,也隻是笑了笑,随手便将桌子上的那兩本秘籍塞到了蒼越的手中。
“你雲姨也是好意,雖然用不上,但你也可以先收着嘛。”
蒼越順勢将兩本秘籍放到了納戒之中,權當自己沒有拿過。
他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再次問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族老沉思片刻,搖搖頭:“确實沒有什麼辦法,畢竟這成年期是沒有任何作弊的法子的。神靈樹你也見過了,實在是還難受,你也隻能是在他的身邊擺個聚靈陣,緩解一下靈力耗盡的疼痛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說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好歹是看起來讓人舒心一點。
一種最起碼不用幹着急的舒心。
見族老實在是沒有辦法,顔蘊甯也隻能是揣着那兩本秘籍回屋去,絲毫沒有要幫忙将九尾狐這隻醉鬼送回去的意思。
他慢騰騰地向前挪着步子,心中依舊在懊悔自己沖動。
若是将顔蘊甯送回魔宮,說不準現在就不用擔憂這麼多東西。而且奉月魔宮那邊有塵緣樹,未必就比将他帶回來見神靈樹差。
不過這事不錯也錯了,他也就糾結了這一陣,便想開了。
很明顯,将人帶回來的好處也很多。
比如他可以趁機混個人情,日後化龍時,想必顔蘊甯念在今日之事,也會對他上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