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忽然好想念姐姐和姐夫。從前有人能夠為她遮風擋雨的日子可這是太爽了,等輪到自己看孩子的時候,總覺得怎麼做都不夠好。
好難,做人真的好難。
顔蘊甯很少見她的情緒如此外露,有些擔心:“要不,我現在就去抓戚風潇他們扔進陣裡看一看?”
“沒必要。”厭玲珑覺得有些好笑,她倒也不是真心想要他們幾個的命。
她忽然站起身來,松了松筋骨:“算了,我去找找阿珑去哪裡了。”
一直到看不見她背影,顔蘊甯方才将自己手中的筆擱下。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總覺得小姨這幾日心神不甯,似乎有什麼心事沒說出來。
他擡起手,放出了一隻紙鶴送去給卿飄飄,讓她多去關心關心小姨。他們這一輩中,除了路南笙這條讓人操碎心的魚,最受寵愛的其實卿飄飄。
有她陪着,或許能夠緩解一下厭玲珑焦慮的情緒。
又過了兩刻鐘,顔蘊甯總算是将這段時間積壓的密文閱讀完畢,對眼下的情況有了充分的了解。
人間界的情況由于消息傳送不及時,現在依舊是不太明朗。
就算是按照他原先那個激進的想法,将自己和潭映秋都扔進去,那也還有人間界的陣法無法關閉。
扔誰進去好呢?
蒼越嗎?
把他扔進去的話,或許算是殉情吧?
想到此處,顔蘊甯竟是笑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其實也挺俗套的,看來是之前待在修仙的時候,被晏輕輕拉着看話本子看多了。
一隻手忽然在他的面前揮了揮,企圖用這種方式讓他回神。
“在想什麼?”蒼越問。
顔蘊甯拉着他的手,讓他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在想怎麼才能跟你殉情呀。”
他的語氣缱绻,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蒼越顯然不會被此吓到,甚至還心情頗好地回應他:“是嗎?那想好怎麼死,埋在哪裡了嗎?”
纖長的指尖順着顔蘊甯的眉眼描摹,好似想要将他刻畫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永遠不忘記。
“我想要比較豪華的洞府,讓以後路過進來探寶的人都被迫聽一遍我們的故事。”他輕聲笑道。
顔蘊甯歪着頭,狀似認真地考慮了一陣:“也不是不行。”
不過讓每個人都聽一遍故事,那究竟得嵌多少靈石才能維持留影陣運作這麼多次。
蒼越實在是喜歡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沒忍住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就他準備再次親吻之時,便被顔蘊甯輕輕推開。
“龍神大人,我可是在思考很嚴肅的問題。”顔蘊甯抱怨道。
但蒼越故作可憐,試圖喚醒他的憐憫:“可我之前做錯了些什麼,夫君不打算讓我道個歉?”
顔蘊甯:“……”
他有些不太能分辨蒼越此話是真心的,還是在跟他調情。
于是他不得不認真起來,跟他再解釋一遍:“你聽我說,那幾個陣法被打開是遲早的事情,即使你不去刺激潭映秋,他也會因為不耐煩跟我玩一把大的,知道嗎?”
蒼越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确定顔蘊甯會怎麼想。
這些他心中惶惶不安,一直無法冷靜下來,擔心顔蘊甯會嫌他礙事。
“若不是潭映秋引走了我,現在修仙界那個陣法應該已經被破壞掉了。”蒼越小聲道。
顔蘊甯把玩着他的手指,沒有說話。
他在思考現在究竟是不是追究當年的事情的時候。
片刻後,他還是選擇了詢問:“那個陣法在鴻營,是不是就在你當年與我見面的那個祭壇上?”
蒼越搖頭:“不,在你當年爬過的那個荷花池底下。”
時至今日,他也總算是說出了幾句實話,讓顔蘊甯的心中總算是有了些底。
“當年制作分神的時候比較倉促,便搶了别的蛇的洞府來當落腳處,此後更是将分神安置在了附近的人家裡當養子。
他當時過得不太好,稍大一些便被送去被人家裡當書童。也是因此,我才打聽到了胡家人的秘密,知道了那裡藏着寶貝。當時想着既然這消息都送到我耳邊了,這寶貝不要白不要,我就悄悄溜進了胡家後山,打死了守護他們的山神。”
蒼越眯着眼睛,似乎也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其實按當時的情況,那條蛇妖應該有與他一戰的能力才對。畢竟山神都是用靠人們的信仰活着,不太會出現靈力不足的情況,更何況是這種有一個家族信仰着的。
但是很奇怪,在他動手之後方才發現那條蛇隻是一具軀殼,沒有神魂。
所以為了不将事情鬧得太大,他也隻能先自己頂替山神,此後更是住進了對方的小宮殿中。
“……其實這也是奇怪的地方,我去了之後并未發現他在那生活過的痕迹,看着反倒像别的大能遺棄的居所。于是我便将那個地方翻了個底朝天,這才發現荷花池中藏了東西。”蒼越解釋道。
當然,他還順手将屍體藏在了荷花池之中,借别人的掩藏陣來藏東西。
顔蘊甯沉默片刻,問:“所以你當時不讓我到處走,是怕我揭穿你的真實身份,進而暴露分神?”
他記得當時看見蒼越的真身時,并不算凝實,想來也是因為分神的緣由。
蒼越長歎了一口氣:“是啊,你太聰明了,我擔心你隻要看見這些東西便猜到此處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