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他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顔蘊甯想了許久,竟是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究竟是在說什麼,這隻鳥妖終于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撞壞了腦子,連句好話都不會說了?
見他疑惑,朱鹭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他就這麼站在門口,跟坐在屋子裡的顔蘊甯大眼瞪小眼。
最終還是顔蘊甯受不了他,順着他的意思問道:“那你要去做什麼?”
朱鹭咧嘴一笑:“我說了,是一個友人的請求,你很好奇?”
顔蘊甯無語:“那你答應我的事情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朱鹭攤手,“你一招禍水東引,讓藥宗和禦獸宗打起來了,現在哪裡有人顧得上妖界?”
這倒是顔蘊甯沒有想到的地方,當時隻不過是嫌他們礙事罷了。
如今看來,确實成了一樁好事。
鳥妖倚在門邊,神色莫名地打量着顔蘊甯,看得人一頭霧水。
顔蘊甯不覺得自己能夠能理解一個癫子在想些什麼,于是默默閉上了嘴,兩人就這麼平靜地對視着。
良久,朱鹭再次開口:“好吧,她說的不錯,你确實是個好孩子。”
顔蘊甯從此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當即反問道:“誰?”
會将他當做是孩子的人并不多,一個手都數得過來。
雖是想不明白,但他清楚這個人一定不會是潭映秋,他可是從來都把顔蘊甯當做知己友人看待的。
朱鹭卻是并不打算解答他這個問題,隻是擺了擺手便轉身離開。他懶得跟顔蘊甯解釋這麼多,解釋起來總是沒完沒了的,煩死鳥了。
顔蘊甯看不懂,但總覺得這隻鳥似乎是要去做些什麼不能回頭的事情,于是高聲追問道:“你要去哪?”
沒有人回答他,早在他開口之前,朱鹭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沉默着,這幾日被淚水鏽住的腦子再度開始轉動。
能被朱鹭稱之為友人的很少,據他所知,也就是蒼越他們幾個。這般推測下來,他的友人應該是妖族。
但顔蘊甯認識的妖族也并不多,他們更多是把他當做妖界的恩人,交情并沒有那麼深厚。
這人究竟是誰顔蘊甯暫時猜不出來,隻知道事情或許比他想象之中的複雜些。
他不由得,扭頭去看桌子上擺着的牌位。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有一日,珑姨并不在小姨的身邊。
這種情況很罕見,由于秘法的原因,珑姨基本不會離開小姨的十步之外,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
顔蘊甯的視線落在了蒼珑二字之上。
或許,那隻鳥的朋友是珑姨才對,他這麼想着,卻又有一事想不通。
那就是珑姨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拜托朱鹭去完成?
他想不通,甚至覺得思考的這點時間,想不通的事情更多了。
一種名為茫然的情緒湧上了顔蘊甯的心頭,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對的,又應不應該這麼做。
這次沒有人陪着他,他隻能被這種陌生的情緒折磨着,找不到出路。
他甚至在想,會不會是他推斷錯了,潭映秋一開始要下手的對象就是小姨,并不是季鳴雪?
會不會他不沖動行事,小姨就不會走?
過來許久,他才後知後覺,他一直在詢問的這種痛苦叫悔恨,叫無助,但這也已經于事無補。
顔蘊甯有些恨自己多事,若非是他多事,又怎麼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反反複複在這種懊悔之中折磨自己,直到聞天音出現。
聞天音不會說話,所以厭玲珑給她準備了一個小鈴铛,讓她要說話就搖一下,這樣大家就不會忽略她。
雖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這個辦法真的很有效。
譬如現在,顔蘊甯聽見了鈴铛聲,堪堪在自己的混亂的思緒之中回神。
“什麼事?”他問。
随後他才想起來聞天音天生耳聾,她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隻好該用手語比劃詢問。
而聞天音卻是一臉錯愕的四處張望,好像是聽見了什麼。
她生來特殊,雖是聽不見,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耳聾。
萬物的聲音聞天音确實聽不見,但有種一種聲音她能聽見,那就是天道的聲音。
因着這個原因,她小時候是個燙手的山芋,沒有人敢接手将她帶走。就連厭玲珑當年也遲疑了許久,處于方面的考慮方才将她帶了回來。
也正因如此,厭玲珑不得不在這個女兒的身上花更多的心思,若是聞天音沒有了魔宮的庇護,她真的很有可能活不下。
當卿飄飄還在下河摸魚的年紀,聞天音便要跟着厭玲珑去學着怎麼和人溝通,學會怎麼幫忙打理魔宮。
隻有這樣,她方才能真的在這個之間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