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尋了姐姐一百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見,卻是立場對立,很難讓他能夠冷靜下來。
外面的雨還在下,現在正是春天的時候,這場雨卻是大得有些不詳。
雨水一直不停,連帶氣溫也低了不少,風吹過來的時候甚至讓人有一種刺骨的寒意。也因此,城中不少人受了些風寒。
鄰桌的抱怨還在繼續。
“唉,這水退下去又到了疫病,好長時間都會消停咯。”
“若是提前将人轉移走,那就沒這麼多事情了……”
聽見這句抱怨,原本拿着酒碗喝酒的人不由再次壓低了聲音:“說這個沒有用,殿下也已經親自去監督,醫師藥品什麼都帶了,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也隻能是聽天由命。”
雖是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确實隻能是聽天由命。
但總讓人不甘心。
當年姚瑤他們所在的村子遇上了旱災,附近的幾個莊子都快活不下去了,隻能拖家帶口逃去别的地方。
姚瑤他們家也是如此,隻不過也不知道她娘的身體是不是不太好,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因為窮,連個墓碑都沒有。
隻用一張草席卷了便草草埋在了路邊。
那時候的姚瑤姐弟兩年紀都不大,姚逢更是才三四歲的年紀,連話都說不清楚。
兩相權衡之下,他們的爹選擇将姚瑤賣了,換了銀子供他們活下去。
“阿瑤,你體諒體諒爹吧,爹也是迫不得已啊。”
男人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是多麼辛苦,一個人帶兩個孩子。
姚瑤沒說話,心裡想的卻是他在騙人。
他根本沒有待過孩子,她出生之後便是娘一個人帶的。等到姚逢出生之後,娘的身體更不好了,她更是小小年紀便幫着娘帶弟弟。
現在這個男人說自己難,姚瑤真是一點都不像跟他說話。
男人見她沒說話,連裝都不裝了,立刻便說要給她找下家。
也是姚瑤命不該絕,她爹還沒開始吆喝,便來了個女仙,随手甩了二十兩白銀過去,直接将小姑娘領走了。
那男人見她出手闊綽,尋思應該再漲漲價才是。
便立馬上前攔住去路說:“仙子,這可是我家的大閨女,這麼點……”
女仙死死地盯着他,他說不下去,隻能拿着銀子滾。
從此姚瑤便跟着厭玲珑離開,回了魔界生活,自然也成了一名魔修。
而姚逢就有些說道了。
據說是當年那二十兩白銀給他爹招來了殺身之禍,人看姚逢年紀小,沒下手,就留下了他的性命。
此後更是被一名遊方術士撿走,當做徒弟收養了。
在這個故事之中,姐弟倆也算是都有了一個不錯的未來。
隻有他們那貪心的爹,死在了野外,被野狗分食。如此看來,喂養了幾條野狗,也算是他的功德一樁。
不過姚逢此人執念也是頗為深重,就算是被撿走了,也一直念着要把姐姐找回來。
這麼年過去,家裡的事情早就已經記不清,唯獨記得自己要找到姐姐。
他師父跟他解釋了很多遍,他的姐姐有仙緣,不是池中之物,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緣分了。
但姚逢不聽,一定要找,他不知道姐姐在外面過得好不好,一定要見到她過得好才算是安心。
師父被他煩死,直接将他踹下山,讓他自己遊曆去。
這才有機會,再次跟姚瑤相遇。
他緊張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等待着她的下一個動作。
雖是不太理解為什麼師父說的明明是仙緣,但姐姐卻是個魔修,但沒關系,他……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姐姐不向龍脈下手的話。
姚瑤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十分煩躁,姚逢的目光更是讓她煩上加煩。
于是她站起身來,準備出去走一走。正巧此時窗外忽然出現了一個粉色的人影,這人生得漂亮,這身粉衣他穿着并不顯豔俗。
他敲了敲窗框:“姚姑娘,你幹娘讓我來找你幫個忙。”
隻第一眼,姚瑤已經認出來來人究竟是誰。
那是連幹娘都沒辦法應付的人物,傳聞之中最适合化聖的鳥妖,朱鹭。
“什麼?”她下意識戒備。
在這裡跟朱鹭打起來,她沒有勝算。不僅如此,她還得顧及這附近居民的安全。
朱鹭看穿了她的戒備,隻是抱着手微微一笑:“不用害怕,我若是真要動手,你又哪裡還有害怕的機會?”
此話不假,姚瑤心裡有數。
但姚逢不知緣由,他一見此人便覺得危險,立刻擋在了姚瑤的身前。
見狀,朱鹭笑道:“出來一趟找着自家人了?”
“我隻有阿甯一個弟弟,”姚瑤搖頭,“前輩此番所為何事?”
朱鹭搖頭,厭玲珑這麼多個女兒,就這個最正經,最适合修仙了。跟仙門那群老古闆簡直一模一樣。
“我來,自然是為了大陣的事情,給我帶個路吧小丫頭。”他道。
姚瑤想起魔宮遞過來的信箋,上面并沒有提起此事。她有些猶豫,不知魔宮的人是不知道,還是聞天音忘了說。
聞天音辦事細緻,不可能出了這纰漏。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真如此人所言,是幹娘找來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