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澄在教高三。

剛考過一次試，又幾個孩子的考試成績不理想，然後說不想讀了。

葉明澄急得不行，挨個做思想工作，完了又去家訪，不同的跟家長重複：“馬上就要高考了，孩子上了十幾年學，這都臨門一腳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放棄呢？”

各個家庭有各個家庭的問題，有的是孩子叛逆不想學了，有的是父母懶得過問，有的是家裡出了問題，想讓孩子趕緊工作幫父母減輕負擔。

葉明澄今天家訪的是個單親家庭，父親是出租車司機，他在家等到十一點過那個父親也沒回來，孩子又是個女孩，再等下去就不合适了，他隻能先離開，囑咐學生一定要讓她父親聯系自己。

從破舊的居民樓出來，葉明澄把脖子上的圍巾圍緊了，往手裡哈着氣，借着昏暗的路燈往外走。

這兒是城郊，不好打車，他得去看看自己掃過來的小黃車還在不在。

經過垃圾堆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點兒動靜，還以為是老鼠，可仔細往黑漆漆的垃圾堆裡一看，他看到了一條床單，好像裹着什麼東西，還動了一下。

他有點兒滲，掏出手機調出手電筒我那個地方找，隐隐約約看到床單下露出來的一隻手。

葉明澄頓時瞪大了眼睛，腳踩進垃圾堆裡，掀開床單一看，果然就看到裡面是個人。

那是個□□的男人，大冬天的晚上就隻裹了這條單薄的床單，身上都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看得人膽戰心驚。

葉明澄大着膽子伸手碰了碰，那具身體冰涼的，但好在還有氣。

……

秦自按照淩非查到的地址去城郊的時候沒找到司南，隻是聽說淩烨被人廢了命根子，人已經送去了醫院。

秦自抓了淩烨的人，最後逼問出來的消息是司南被扔到了附近的一個垃圾堆裡，池非又去查，好在當天晚上就有了消息。

洛繁擔心司南，池非就在路上跟他彙報情況：“是一個做家訪的老師發現的司南，據說當時司南被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差點兒沒活下來。”

洛繁彎着腰，肩膀一聳一聳的。

秦自輕輕撫着他的背，就這麼陪着他。

他們趕到醫院是兩個小時之後，司南坐在病床上，臉上、嘴角和露出來的手背上都是淤青。

葉明澄坐在床邊，正在喂司南吃東西。

他喂一勺，司南就喝一勺，但是司南的表情一直很呆滞，也不看他，隻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虛空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甚至就連米湯流到了下巴上他也不管。

葉明澄用紙巾給他擦幹淨了，繼續喂。

洛繁看到司南那個樣子，想進去又不敢，腳邁出去又縮回來。

葉明澄喂完了粥，想去洗碗，一轉身就看到兩個小夥子站在門口，有些疑惑，“你們是……”

“我是司南的朋友。”洛繁許久才把目光從司南的臉上挪開，問葉明澄，“是你救了他？”

也不等葉明澄回答，洛繁就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謝謝！”

葉明澄放下手裡的東西，把洛繁扶起來，“不客氣，你們來了正好，我一會兒還有晚自習，你們看着他。”

葉明澄是真的急，他這兩天為了司南的事耽誤了不少時間，急着回去給學生們補習，跟洛繁囑咐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洛繁于是坐到了葉明澄剛剛坐過的地方，他想問司南好不好，可那話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最後還是司南先說話：“你回去吧。”

他看着燈，說話的聲音很低，沒有生氣：“洛繁，以後再也别來找我，我不想再見你。”

以前被淩烨折磨的時候，他雖然也恨，但後來他慢慢找到了自我安慰的辦法。

他催眠自己，說那是洛繁。

他是喜歡洛繁的，跟洛繁在一起，哪怕洛繁并不溫柔他也能接受。

可是他媽媽死了，他親口咬斷了淩烨。

以後他沒辦法再面對洛繁，沒辦法再面對那張和淩烨那麼相像的臉。

洛繁卻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隻以為他是在恨自己。

不過恨他也是應該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和他在一起，司南還是萬衆矚目的大明星，不會落到淩烨手裡，更加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沒資格說什麼，既沒資格跟司南詢問，也沒資格跟司南求原諒。

他隻能默默地出了病房。

秦自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但洛繁出來以後哭了，他大概就猜到了什麼，本來還想安慰洛繁，卻看到洛繁拿出手機，按了三個鍵。

秦自攔住他，“沒用的。”

“你放開。”

“那些人扔他之前給他洗過，沒有留下證據。”

“司南就是證據！”

“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讓他去指認淩烨？”

洛繁：“……”

他把手機砸到地上，還是覺得不解氣，“那現在怎麼辦？他把司南害成這個樣子，難道還要繼續放過他？！”

“再等等，年會馬上就到了，二哥說他有辦法。”

洛繁哪裡能等，“又要等！你不是想殺了他嗎？走啊，我跟你一起去，我們去殺了他！”

秦自自己能去跟淩烨拼命，但是不能帶洛繁。

而且秦茂一直讓他等，說馬上事情就能解決了，他現在更不可能讓洛繁去胡鬧，隻能按住了洛繁的肩膀：“等年會過去，如果到時候還是沒辦法收拾淩家，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攔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