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美紀小心翼翼的,閃亮的眼眸裡填滿了希冀,還有幾分乞求。
她連聲線都在顫抖,努力抑制自己的哽咽。
“甚爾爸爸?”
一句呼喚,甚爾恍惚了。
眼前的少女,明明出落的是那樣亭亭玉立,但……
耳畔,響起了電水壺的咕噜燒開聲。他從廚房櫥櫃拿出泡面,剛剛撕開海鮮杯面的蓋子,卻有什麼拽着他的褲腿。
8歲女孩背着書包,舉起滿是紅批的滿分試卷,眼睛亮晶晶的。
「甚爾爸爸!」
他伸手,要彎腰摸摸她的腦袋,卻在半空中停下。
京都街邊,眼淚盈在津美紀的眼眶裡,她撲向他,不顧旁人的目光,嚎啕大哭。
“甚爾爸爸、是你!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甚爾摸着懷中的腦袋,仰望天空。
“啊……已經不需要我彎腰了啊……”
……
…………
………………
支奴幹箱型運輸直升機,載着共11位人類和4位咒靈,前往京都市立醫院。
最初,津美紀與甚爾重逢時,哭得厲害,不停地抹眼淚。後來,她很快振作起來,一路都拉着不情願的惠,像隻找到了親鳥的小雀,向甚爾雀躍描摹着這些年各種各樣的趣事。
津美紀少不了向甚爾告狀,抱怨惠進入青春期後,真是難管,還問甚爾年輕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叛逆。
“我還好。”甚爾臉不紅心不跳的,“要說叛逆,當屬五條悟。惠應該是向他學的。”
津美紀想了下:“是嗎?說起來,悟爸爸确實很跳脫呢。”
悟·爸·爸。
即便五條悟現在還比甚爾長一歲,但在甚爾的印象裡,五條悟就是個人嫌狗厭的青春期男子高中生。
上次,惠稱呼五條悟為五條老師時,甚爾嗆咳了好幾下。這回,當津美紀稱呼五條悟為悟爸爸……
甚爾的眉頭不斷抽搐着,拳頭是一捏再捏,最後末伽梨忍不住噴笑,他這才深深地歎了口氣,咕哝着。
“算了,那小子畢竟照顧了他們十年……”
一路吵鬧,末伽梨眼底柔和。不過,當她側頭,目光流轉過直升機上的每個人時,眉眼裡又染上了一抹憂郁。
登機前,末伽梨曾挨個遊說津美紀以外的13位乘客,試圖讓他們登出遊戲。但是,她得到的回答隻有不。
“宿傩,你可以搶先悠仁登出,占據他的身體,接下來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拒絕。這邊的戲很有趣,我才看到一半,等到結局再走。
“悠仁,如果宿傩亂用你的身體,絕對會重演澀谷事變。”
——末伽梨,隻要你在,宿傩絕不會離開,我也是。
“野薔薇,和惠、悠仁一起回去吧?”
——吉野之前說,他遇到了五條老師、乙骨前輩、狗卷前輩,他們也進了遊戲,說要去救援同伴。我作為咒術師,不可能知道了這個還離開。
“順平,這裡很危險,想想你的媽媽,還有你夢想制作的電影。”
——虎杖在我最痛苦時,幫助了我。我即便力量微薄,也還是想要對有困難的人伸出援手。
“萬,隻要你不認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你就不用迎來短短10天後的終焉。”
——說實話,我想象了下沒有你的世界,沒什麼實感啊。
“惠,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救出津美紀。”
——你隻說,會救她。如果,你想要我離開,就和我立下束縛:當你在遊戲裡死掉,那麼我也同樣。
“甚爾,你讨厭照顧小孩吧?快走。”
——我是不喜歡,但責任就是責任,我沒有人渣到那個地步。
“羂索,如果你留在這裡,我就再也不和你下棋了。”
——千年來,我的确是希望和你再下一盤棋,所以才想要見你。但是,末伽梨,我喜愛的是你的棋——喜愛到即便是注視你與他人下棋,也非常開心。
“裡梅,你、”
——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不想聽。哦對,回答我,和虎杖悠仁的料理相比,你應該更喜歡我的料理,這沒錯吧?
“真人、漏瑚、花禦、陀艮,回去,這是命令。”
——做不到。胡作非為是咒靈的本能,這裡這麼混亂,太吸引咒靈了。就算你威脅我們,不登出遊戲就殺掉,我們也還是生理性地做不到。
——真人說的對。還有啊,末伽梨,你剛剛居然吃了那麼多次癟,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漏瑚,别惹她。
——哇哇末伽梨,我替漏瑚向你道歉,不要把他的牙齒拔下來嘛,嗚嗚嗚嗚!
就這樣,末伽梨勸了一圈下來,沒能把任何一個勸回去。
住院大樓樓頂的停機坪上,萬和野薔薇操作着直升機,穩準地降落在H的超大字樣中心。
【伏黑陽菜】名牌的病房外,末伽梨的表情很是郁悶:“個個都是又倔又犟,真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臭脾氣……”
甚爾哂笑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還不明顯嗎?”
末伽梨瞪着他。
平日,她肯定要和甚爾吵鬧一番,但現在……
津美紀掩唇笑着,眉眼明媚,嘴角的弧度是那樣幸福,滿滿都是與家人團聚的開心。
末伽梨的目光,不自覺地掠過伏黑陽菜的名牌。
在甚爾的瞥視中,她偏開視線,又整理了表情,向津美紀揚起柔和的微笑。
“我們進去吧,津美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