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說此事呢。”利柏拉托盯着道格拉斯看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說,“我打算一早就帶她去見他們。”
道格拉斯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這确實是合理的方法接近他們。我明天去和伊森商量一下怎麼讓他們答應讓你加入我們。”
“你應該知道将會面對的困難有多大。”利柏拉托深吸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這個話題,而是他牽扯到了自己下颌,現在他感覺自己需要更多的休息。
“别無退路。”道格拉斯看出他的疲憊,“你好好休息,我幫你改裝一下定位器,不能讓那些人看出破綻來。”
利柏拉托感覺自己無比疲憊,可能是這一天所經之事太多的緣故,也可能是術後的疼痛。“多謝,我親愛的弟弟。”
道格拉斯打開暖氣設備,冷冰冰地說:“我覺得你閉嘴就好。”聽起來很不高興利柏拉托對他的這個稱呼。
利柏拉托曾經目睹過許多可怕奇異的事,但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親身主動卷進漩渦之中。他本能地預感到巨大的風暴在身邊凝聚了起來,而他卻隻能像落葉一般在飓風中上下沉浮。
“你們并非我所想的那種不可救藥的罪犯。”莉莉安也算是明白利柏拉托為何如此在乎和信任眼前這個青年,對于他們參與恐怖分子的襲擊一事便開始起了疑心。
“這你就錯了,”道格拉斯依然冷着臉說,“我們完全是自私自利的異姓兄弟,至于犯罪的原因,除了生不逢時也有個人的因素。”
“個人的因素?”
“犯罪來源于生活。”
“我明白了,”莉莉安若有所思地拉長聲音說,“這使你們發生了變化。”
道格拉斯和利柏拉托的過去就是一段漫長的因壓迫和貧窮而死亡與毀滅的故事,而那些記憶最後以第一次犯罪活動與加入組織而告終。
這時,木屋裡呈現出一片表面的和平,一個供他們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的場所。而道格拉斯熟悉的是那似乎剛剛過去不久的更加邪惡的回憶。
他看了一眼右邊的女人,當年的記憶在他的腦子裡掀起了波瀾,那是另一些意外,另一些危機。他記起好幾次在痛苦中的掙紮,在人性與生存的邊界之間。在那次抉擇中,他和利柏拉托幾乎是失去半條命的。
現在,過去發生的事幾乎就要重演。危險越來越近,他不得不做出改變。
由于感覺到死亡正在一步步從他的背後接近而嗓子發幹,那種熟悉的危機感,還有考慮到敵人可能在武器和人數上大大強于他們的恐怖。
而且直覺告訴他,這次是威脅到生命安全的。
在上一次的抉擇中,他所認識的親朋好友在他的家鄉上演了一場悲壯的戲劇,他甚至就在那裡目睹,看見了屍體,他們流了好多的血,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件事。過去的記憶展現在他的腦海,讓他的嘴裡發苦。
他痛恨一切罪惡之源,可他個人的能力,跟他們即将面對的、在頃刻之間毀滅了一整個村莊的邪惡力量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他不信任這個女人,可利柏拉托信任她,而他信任利柏拉托,所以願意以生命為代價地堅定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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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利柏拉托就起身了。
他站在窗邊,一邊凝視着晨曦,一邊自憐。沙漠中,第一道金光破塵而出,基地的成員們舉着武器開始工作。
對于他們而言,今天又是自在、繁忙的一天,陽光亮麗,或許在他們吃午餐之前,會聽到一些好消息——綁架來的那家夥手術進行的很成功,今天可能就能夠清醒過來。
接着利柏拉托又回到了現實中:帶着莉莉安去和恐怖分子頭目會合,一大串危險跟在他們後面,受傷甚至死亡的幾率不可謂不大。當然,還有未知的,卻一定是令人迷茫的生活在等着他。
突然間,屋外的陽光變得寒冷了起來。他睡眼惺忪,呵欠連天,重新拉上了厚重的窗簾,準備投入那酷厲的考驗。
他不知道即将會面對的是怎樣的局面,這兒的人的性情總是令人捉摸不定。但根據以往的經驗,由于是一群暴徒,這些組織成員一定都是些性格火爆的家夥。而從昨天的觀察來看,莉莉安這個小惡魔的脾氣也不逞多讓。
利柏拉托轉過身,看見莉莉安已經站在了他的旁邊。她的雙眉高高挑起,等着他的發話。他回過身來,說道:“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出發。”
“我餓死了,不如先吃個早餐,你覺得呢?”莉莉安看見利柏拉托驚訝的神情,覺得很好玩似的。“難不成你準備空腹過去?要是真打起架來,你招架得住嗎?”
利柏拉托仍處于輕度的驚恐中。他的語氣落了空——美女代替了野獸。眼前這個家夥完全不似之前在旅館裡殺伐果斷的樣子,幾乎要讓他産生她真的是自己抓來的俘虜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