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但我們能去哪兒?”皮特羅說,心裡已經開始幻想今日的約會了,“我這裡還有一點錢,可以去遊樂場玩玩,你去過嗎,啊不你當然去過,我是說,嗯……”
他有些語無倫次,實際上,他的大腦就像被莉莉安扔了一顆閃光彈,現在除了大片的奪目的光芒什麼也看不見。
“很遺憾,我真的沒去過……有幸能邀請你賞個臉約會嗎?”
皮特羅微笑着快速點頭,又忽然覺得自己作為男生不太矜持想要試圖鎮靜下來,彰顯自己成熟穩重的性格,但很快又心花怒放起來,冷靜不了一點兒。
一個聲音在他大腦中響起來。這聲音在他發呆、訓練能力、遇到危險時常常響起,就像電視上反複播放的愛情電影。
她喜歡自己嗎?或者說,對自己有感覺嗎?
莉莉安是個非常好的女孩,親切、善解人意,她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但這就是喜歡嗎?皮特羅仔細回想,這就是全部嗎?連學自行車都必須摔幾次跤,擦破膝蓋。這應該稱之為社交禮儀,隻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要先吃點東西。”他不好意思地提到。因為快速新陳代謝,他真的需要不停地補充能量。
“哈哈,好的。”她微微一笑。
等皮特羅換了一身衣服,他們并肩走到屋外,窗外下面的小路上,學生們正在歡快地玩耍着。她突然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那些孩子中的一員,把這些混亂的思緒扔到腦後。
學校是很安全的,那是一片世外桃源,其中每個人都可以成長為不同的勇敢少年。
莉莉安是在一千二百歲時遇到皮特羅的,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類。
皮特羅和她以前認識的異性好友毫無相同之處,那些人都是些崇尚武力的家夥,舉止豪放、言行粗鄙,喜歡喝酒,是些熱情奔放的戰士。
那些人喝醉時會變得非常好戰,她記得有天晚上在軍營中稍作休整的事。她作為軍師為第二日的戰策跟他們起了沖突,他們不服她的支配。
她和弟弟奧斯蒙德是在幾位兄長犧牲後臨危受命的,但這些人不認同他們的實力,他們想以戰鬥的方式決出話語權。
莉莉安讓他們冷靜下來,但這些人用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讓她想到了哥哥們對待她溫和的态度,巨大的落差讓她說不出話來。
最後,奧斯蒙德和那些人到戰場上,瘋狂地擊殺敵人,打得敵人和友軍死傷無數——莉莉安永遠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慘狀。
戰争結束的時候,奧斯蒙德一言不發。那些士兵也沉默不語,但自此之後再無人敢對他們不敬。他們用實力與智慧獲得了他們的認可,但犧牲的部将卻永遠也回不來。
莉莉安告訴奧斯蒙德,她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了。
“随你的便,阿爾赫娜。”他滿不在乎地說,這種态度令她心寒。自從父母和兄長相繼犧牲之後,不論是外敵還是内戰,都令他們的姐弟情誼逐步瓦解。
她看得出來,奧斯蒙德對王位起了觊觎的心思。但按照以往的規矩,她是現任的王位繼承人,即便她有多不願意接手這項任務,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這種關系持續了整整五十年。奧斯蒙德已經常年漂泊、多年未歸。
她為他安排了守護神界的職責,但這種安排令人尴尬地和其他感情交織在一起:奧斯蒙德對自己的親近和厭惡,對建立在屈辱之上君臣關系的懷疑,以及因為自己無法擺脫壓力而産生的對自己的蔑視。
那些人認為她比奧斯蒙德更好控制,便大力推舉她成為新王,然而卻忽略奧斯蒙德才是功臣的事實,甚至将他貶得一無是處。這也使得他們姐弟的關系愈發糟糕。
幾個月前,這種情況突然結束了。
奧斯蒙德帶兵攻進了宮殿,迫使她退了位。她确實不願意接管華納海姆的事,但并不代表自己願意被親弟弟背叛,那種被至親以武力威脅的場景仍然曆曆在目。
莉莉安逃避了,不隻是因為遭受時間女皇赫卡柏的追擊,更是因為承受不了與手足相殘的現實。
回想起來,那種痛苦依然壓迫着她,使她喘不過氣來。這時,她來到了中庭,這對她來說是個新的開始:經過一千二百多年的壓迫生活後,她獨自來到了中庭。
另外,她是在中庭戰場上遇到了皮特羅-馬克西莫夫,她意識到他看她時的樣子,不是陰冷猜忌的,而是一種很真摯的欣賞眼光。
他請她去看電影《冒牌天神》,她答應了,并且懷疑他是故意的。
他能給她帶來快樂,她想,她已經至少一千年沒那麼開心過了。他的幽默開朗讓她大笑不止,于是她想,她或許可以在這裡陪他變老。
但皮特羅不止幽默風趣,有時也很腼腆青澀。他對她做的一些舉動總是會很羞澀,還很誠懇。這在充滿猜忌和暗藏譏諷的華納海姆,她永遠感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