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為了那哪怕是虛假的關切和溫暖留了他一輩子。”
趙政眼中帶着幾分挑釁,顯然是被刺激狠了:“嗯?你不是一樣嗎?你是真覺得因着自信覺得自己能掌控所有人所以留着他,還是為了旁的?
不過是比寡人多經曆了幾十年,千秋霸業毀于一旦了才回過頭來指教寡人?”
趙政坐于高台之上,神色千變萬化,因着激動的情緒指甲微微嵌進了掌心,心跳也不似尋常。
即便表面僞裝的再好,這具身體他們是共用的,對方的情緒總能通過這些變化感知。
大秦毀于一旦時,嬴政是悔恨不甘諸般情緒交織在了一起,卻許久沒有這樣被純粹的激怒過了。
不是許久,而是從未有過,他是秦王政,後來的始皇帝,誰敢這樣對他?
不愧是自己,哪怕年輕上幾十歲也還是秦王政,沒人能這樣的了解自己并且直截了當地戳到自己内心的痛處。
趙政說得對,他孤獨了一輩子,帝王生來便應該站在那孤高之位,帶領天下人走向盛世,沒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側。
所有人能仰視的不過是他的背影而已。
他當然享受,享受這無限江山,享受自己的藍圖在自己的謀劃中逐漸成形……
要說他喜歡權勢财富,那就太狹隘了。
他是始皇帝,但他同樣也是人。
他這一生都在遭受背叛,有些的情感不是不需要,而是得不到。
當然,這世間的諸般情感,都不如自己的大業來的重要。
對于趙高,自信是一方面,但也的确是存了私心的。
大秦亡覆,趙高必然有很大一部分的罪責。
這樣的一個人,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留了。
嬴政本想繼續激他的,他們各自拿了一柄利器毫不留情地往對方心口刺。
可是在感受到這具身體的情緒後,怒氣就消了大半,認真地告訴對方:“如今你又何必執着一個趙高?
你有我了,我會陪着你,永遠陪着你,我們共用一個軀體,我們同生共死。”
還不止于此,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也共同承擔喜怒哀樂,甚至連冷暖都是共同感知的。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難以形容,他們明明是同一個人,但又分成了“兩個人”。
嬴政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鑿進趙政的心中,他将之當做了一個承諾。
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在這條注定孤寒而又布滿荊棘的道路上,會有人陪同自己前行。
一往無前,披荊斬棘。
而那個人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