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是一座陰暗的大城市,厚厚的灰雲固然是原因之一,更多卻是來自城市本身。
外來的青年在心裡默默地評價。
他不是沒去過其他大城市,也不是第一座見到的充滿金錢、混亂與欲望味道的城市,但哥譚在他到訪過的衆多城市中也屬于特别的一例。
哥德風的建築,随處可見的石像鬼,眼神總是帶有一絲防備的路人,在陰影處一雙雙貪婪、探究的視線,就是小孩子的神态也相對精明和成熟。
或許正是這隐藏在每一個人心深處的黑暗導緻他被帶到這城市。
就在他教訓了冒犯他的人後想一走了之時,一個特殊的求助讓他收回了已踏出世界半步之外的腳步。
這個求助的具體内容就是調查跟解決這座城市即将發生的危機。
至于是什麼樣的危機?
求助者也說不出來,隻是有一種預感,并說讓他在這城市中都處走走就懂了。
現在他懂了,這裡實在是太幹淨了,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幹淨。
他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古怪,但在遊蕩了不少地區後卻發現以前司空見慣的東西都沒看到,總會讓人有所警惕,是吧?
什麼消失不見?
那是與人共存卻與人之間最遙遠,正常人類所看不見、接觸不到的存在。
他正在尋找的是——鬼團。
世界是由各種各樣的物質構成的,而’靈素‘這種跟靈體有關的物質或能量,就和空氣或輻射一樣無處不在,即使是在宇宙中。
在生物死去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會脫離自己的身體,而當靈素跟殘存的意識機率性發生了反應後,鬼團就産生了,這是一種普遍正常的現像。
鬼團可說是一團活着的情緒,或是産生了意識的靈質。
他們不是大衆意義上的幽靈,沒有明确的意識,外觀像是小隻的史萊姆,基本上是遵從着本能行動,交流方式是一種情緒的傳遞,沒有真正的語言,也沒法影響物質世界。
當然,鬼團并不代表靈體的全部。
這麼說吧,鬼團隻是‘靈體’這個物種的其中一個分支,人類所認知的幽靈跟鬼團很像,屬于另一個大分支,分别在于他們的誕生條件更苛刻,其中一條就是死亡時所需發生反應的靈素濃度要高出數倍。每一個幽靈都是獨一無二的,某程度上來說是鬼團的上位種。
但這并不是重點,畢竟對于能思考的幽靈來說,平時大部分都會狡猾地藏起來,更何況不知有沒有受到影響的現在,特地去尋找他們的蹤影反而會浪費時間、錯失機會,等他們忍不住出來搞事再去堵他們才是上策。
從效率上來說還是先從普遍而不起眼的鬼團着手更方便,那麼首先來簡單地假設:一.鬼團正常的誕生,但自願地離開了。二.鬼團正常的誕生,但非自願性地離開了。三.鬼團沒有正常誕生。
第一種情況,通常是在附近有一個天然的通往靈界的道路,鬼團遵從本能前往靈界,同時帶走了部分的靈質,維持着一種平衡。但有固定的靈界通道的地方靈素濃度不會隻有這種程度,在周圍徘徊的鬼團反而會更多才對。這跟當前現象不符,所以這個情況可以先排除。
至于為什麼固定的靈界通道可能形成危機,隻能說通道是雙向的,靈界裡可不缺毀天滅地的存在,而且脾氣可都不是很好。
第二種情況,這裡有反靈體的技術,如果是那種把靈體排出城市外的結界倒還好,但要是被抓走的話……就需視情況采取行動了。
第三種情況最麻煩,原因可以各種各樣,至于後果…小可地方性發生奇怪的變異,大可世界秩序失衡,沒有專業的儀器輔助,無法縮減調查方向。
總括來說,現在他最需要的,是更多的線索。
“所以你了解了嗎?有什麼消息就來找我吧。”青年輕柔地撫摸着對方的身體。
“喵~”毛色雜亂的野貓蹭了蹭下巴處的指尖。
“真是位聰明的女士,懂得讨價還價,成交。”
野貓人性化地點了點頭,叼起了一大條火腿腸,敏捷地鑽入不遠處的草叢中。
青年從公園的長凳上站起,手輕輕拍走落在身上的花瓣。
“那麼開始調查吧。”
在沒有任何有效線索的現在,他跟從直覺指引選了一個方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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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大街上的青年此時被空氣中傳來的一股香味引起了注意,順着味道走了段距離,馬路對面是一間小巧幹淨的咖啡店。
透過大大的落地玻璃看去,隻有兩人在排隊,店内還坐着五人在享受着早晨的咖啡。
青年推開玻璃門進去後,隊伍已經清空,剛好可以直接下單。
“歡迎光臨!請問你需要什麼?”櫃台後的服務員臉上挂着禮貌性笑容。
掃了眼上方排列的飲料單,青年随便點了一樣:“請給我一杯意式特濃咖啡,拿走。”
“好的,請問你的名字是?”
“丹。”青年報了個假名。
付過錢後青年走到旁邊的等待區拿出手機,打開網頁搜尋最新的本地新聞。
《哥譚港口一艘前往大都會的貨船發生爆炸》
《稻草人再次逃出阿卡姆瘋人院,目前下落不明》
《哥譚騎士和羅賓現身珠寶店阻止一場搶劫》
《新的未知幫派來勢洶洶,與衆多勢力發生沖突》
青年滑動的手指一頓,迎着一道盯住他良久的視線看去,他撞上了一雙钴藍的眼睛。
黑發,蒼白的皮膚,被淺淺遮掩的黑眼圈,一身面料不便宜且熨得整齊的休閑裝,手上戴有精緻卻又低調的手表,指間和掌心有着厚繭,鞋的側面有淺淺的污漬,側挎的包有輕微的突起,從衣服皺褶能看出這個包裝着不輕的東西,身高目測5’7“,年齡大約17-19歲,體型廋長,衣服隐約地勾勒出肌肉的線條。
青年認出來這是排在他前一位的客人,他肯定自己在來到這城市不到一天的時間内并沒有遇上過這少年,但這少年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的眼神中,看似困倦呆滞,卻隐藏着一絲疑惑和思慮。
“有事?”青年挑起一邊的眉,語氣平淡地問道。
少年彷佛從機械化作活人,終于眨了眨眼,走過來停在一個讓人安心的社交距離上,擡手指向青年手中的手機。
“你好先生,我隻是在好奇。我最近正準備換新手機,所以在研究對比不同的型号,但我卻沒看過先生手中的這款,這個也不像是以前的舊款式,能告訴我是什麼新公司發售的産品嗎?”少年好奇地問道。
說謊、試探、好奇、警剔。
青年臉上沒有暴露出任何心底的想法,他關掉了屏幕,拿着風格異常的手機搖了搖,淡定地說道:“很可惜,這不是什麼公司發售的産品,而是我一個朋友自制玩着的。”
少年微笑地點了點,一副想當感興趣的表情,“哇,聽上去很厲害,功能也齊全嗎?性能怎麼樣?”
“還行,能用,但比不上市面上的。”
青年瞥了眼還在操作咖啡機的職員,心中估算着他能拿到咖啡的時間,耳邊繼續傳來似是遺憾的聲音。
“這樣啊…啊,失禮了,我的名字是提摩西·德雷克。”